“主公對女童入學、少女入伍和女官選拔方麵的關注,真是非常在意啊。”郭嘉輕歎了一聲:

“雖然知道諸多女子心細如發,脾性和耐心佳,責任心方麵也很強烈,但主公這麼大張旗鼓踐行男女平等,太容易招致庸人攻擊了。”

“這些攻擊不過是隔靴搔癢,隻要你們支持我,軍隊支持我,便掀不起浪花來。”燕綏不以為意,聳聳肩道:

“何況我在組建更大的女軍隊伍,奉孝應該也發現了吧,不管是女軍還是女工都更好管理,更勤奮好學。”隻有有女人成為掌權者,才能將這一製度踐行下去,總不能一直依賴男性上位者的良心吧。

“那是因為她們在家、在宗族承擔的勞務,比軍隊甚至更多,但卻不一定能守住自己的成果。”郭嘉話鋒一轉:“但主公如此做,對宗族來說是一種權力的挑戰,在許多地方可能會引起激烈的碰撞。”

這個年代,在大多數地區宗族就意味著規矩。農耕的社會中,無依無靠的女性難以守護住自己的財產,更遑論讀書習字,掙脫自身階級了。宗族中向來默認女性和弱小的男人是犧牲者,沒有誕下男孩的寡婦甚至會被大伯和小叔子轉賣和霸占,更遑論守住家財。

想來,許多聰慧的女子會拚命爭取來城裡讀書和做工的機會,因為在豫州,尤其是潁川郡的城中,法律平等地保護著每一個城民的安全和資產。在這個遷移和女性掙紮的過程中,就會產生許多家庭中的反抗和激烈碰撞。碰撞就意味著動蕩不安,這對掌權者來說分明是大忌,燕綏卻並不在乎。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比起一味□□,我更喜歡多變有機會的世界。”其實就算是到了二十一世紀,在社會主義下仍然有許多地方宗族的秩序占了上風,尤其在偏遠落後的地方,法律的觸須甚至都伸展不到,無法在那伸張正義。

燕綏坦蕩道:“我是埋下種子的人,未來成功與否,要看一代代人的建設了。”就如同這個世界的工業化一樣,她指明了道路,但要達到什麼樣的高度,要看眾人的努力了。

郭嘉看燕綏的眼神平添心悅:主公還真是,一如既往地用這張臉說狂放不羈的話呢。

“製度的建設永遠會向強勢群體傾斜,畢竟規則就是他們製定的,長路漫漫,並不能指望上位者的良心……”郭嘉向燕綏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當然,主公除外。”

“奉孝不也是在憑理念做事?”燕綏莞爾一笑:“在推動社會進步方麵,我們可是誌同道合的夥伴呢。”

郭嘉手撫茶杯道:“隻是用工業化、考試製和男女平等來衡量社會進步,這樣的標尺會不會太單調了些?”

燕綏看了一眼茶杯中打璿兒的墨綠色茶葉,若有所思道:“那奉孝覺得呢?”

“我很想知道,究竟要怎麼做才能存在一個完美的世界,在那裡每個人都會有食物和住所,充分發揮自己的個性和所長,不存在其他形式的壓迫。”

這倒是把燕綏給問住了,就算到了現代社會都

沒有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完美和自由,甚至世界和平都差得遠呢。

“所以主公遊曆的蓬萊也並非完美。()”郭嘉若有所思。

燕綏無奈道:又被你猜到了。?()_[(()”

既然如此,為何不安心待在大陸呢?郭嘉心道,然而燕綏卻命徐庶、荀彧等人分彆在青州、交州,尋找擅長造海船的能工巧匠,這顯然是為以後遠渡重洋做準備。有時候,他忍不住想,主公究竟會不會離開。

夜裡在燕綏呼吸平穩後,郭嘉輕手輕腳下床,點燃了一盞昏黃的油燈。燈光下,燕綏睡得很安穩,睡顏恬靜而美好。

“隻是,相識這些年,從來沒有在你的臉上看到歲月流逝的痕跡。”郭嘉輕輕抬手,將燕綏垂落在腮邊的青絲塞回耳後。

就連白發,都沒有生一根。而同樣經常熬夜和操心,比主公年歲小的自己和誌才都會偶爾冒出來一根白發。

翌日,燕綏醒來發現身側床鋪已經空了,摸上去甚至有些冰冷。她正疑惑著呢,郭嘉已經拎著一個油紙包進來了,微微欠身一笑:

“有新鮮的油條和豆腐腦,主公用完餐要不要同我走一趟?”

燕綏興衝衝起來簡單漱了口,用侍女遞過來的濕毛巾將臉隨便一擦,答應得很爽快:“就衝這鮮美的早餐,不論哪裡都得去啊。”

她咬了一口油條,酥脆美味,口齒留香。更絕的是,這油條還有兩種味道,另外一根是蔥香油條,味道更絕,搭配上熱乎乎的鹹香豆腐腦,讓人胃口大開。

郭嘉托腮看著燕綏:“怎麼不論吃了多少次,主公對油條和蛋餅都不會膩味呢?”

“這是人類刻在遺傳裡麵的,對高油脂、高能量食品的深深熱愛。”

“難怪主公給出油條製作方法的時候那麼肯定這東西會風靡天下。”

在物質極大豐富的現代,油條都能在早餐江湖中屹立不倒,那必然是人類刻在骨子裡的熱愛啊,更何況是在芝麻胡餅都能讓皇帝上癮美食荒漠漢代。

燕綏道:“所以,用油條在其他州郡大賺一筆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我們的產業是愈發龐大了,”郭嘉托腮繼續道:“若是休長假,替代他的幾個乙崗可不一定受得住啊。”

燕綏毫不留情道:“那他還是晚點脫單吧。”

“倒也未必,落花有意,流水亦非無情。”

“所以在猶豫什麼,我們也沒規定職場不能談戀愛啊,隻是有些敏感的部門要轉崗罷了。”燕綏不解道:“你這麼一說,我更好奇了。”

“莊主可還記得雲夢田莊的步斐?”

“啊,當初順手救下的那個姑娘。”燕綏想起來了:“我記得年歲不大來著,她是在雲夢田莊歌舞團當團長是吧?”

“現在也有二三十歲了。”郭嘉言下之意,人家已經不小了:“更何況,誌才也想和人家成家,早日長相廝守。”

沒想到和自己相處的單身好基友居然暗戳戳想要結婚了,真是的,明明之前還老喊著愛郭嘉,自己

() 差點就磕CP了。

“既然兩情相悅,有些顧慮就沒那麼重要了。”燕綏道:“我依稀記得賣唱時候,還有母親和妹妹要養,十分辛苦,是個踏實堅強的姑娘。”

郭嘉神色淡淡地點評:“現在步斐母親也在工坊紡織,妹妹則上學了,她妹妹在學校裡還算小有名氣。”

“哦?天賦很高?”

郭嘉道:“是個很有靈氣的小姑娘,也是今年的年級代表。”

不同的年級隻有一位品學兼優的代表,所以競爭十分激烈,能從中脫穎而出的都不是簡單人物,比如甄宓、比如黃月英、大小喬和孫權。燕綏好奇問:“叫什麼名字啊,我好像沒什麼印象?”

“叫步練,年紀很小,所有還沒有表字。”

步可不是什麼大姓氏,燕綏一下子聯想到了孫權眾夫人中最受寵愛那位——步練師。孫權稱帝後想讓步夫人當皇後,而群臣不答應,這八卦事情連她都知道一點。

現在兩人都在校園中,也不知道有什麼交集。不過不管怎麼接觸,兩人現在都太小了,是說早戀都嫌早的年紀呢。按捺下心中的八卦,燕綏繼續問:“所以誌才和人家到底怎麼一起的啊,求婚了麼?”

“定情信物已經送了,”郭嘉懶洋洋地拿起一根油條啃:“還是得等姑娘答應。”

雖然戲誌才的父親並不滿意步斐,但戲誌才自己決定的事情,誰都無法更改。作為自由戀愛堅定不移的踐行者,他恨不得直接拉步斐去結婚登記,省略中間的若乾繁瑣環節。

但步斐也有不少的顧慮,想在工作上更進一步,能讓自己更配得上心目中的偉岸男子,也好讓誌才的父親滿意。

燕綏捂住了心口,失落道:“居然不和我說,真是讓人傷心啊。”

“他在登記結婚前肯定第一個跑來和主公說。”郭嘉聳肩。

“明明可以一起單身奮鬥的,誌才卻拋棄了我們啊。”燕綏狠狠咬了一口大油條,她危險地看向郭嘉,威脅道:“奉孝可不能和誌才一樣搞這種快生米煮成熟飯的時候報備哦,起碼先告訴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郭嘉揚眉,饒有興趣道:“什麼心理準備?”

燕綏歎息:“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不和我們一起玩的心理準備啊,你看怪不得最近誌才都不約出來逛街了,擺明以後有一對一對象了。”

“那倒未必,找他喝酒的話他也不會推辭,不過像是徹夜聊天和抵足而眠就不方便了。”郭嘉似笑非笑道。

“對於拋棄了我們的人,咱以後不和他徹夜聊天!”燕綏喝完最後一口豆腐腦,拍桌道:“我們去見誰?”

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