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安的題目雖然怪異,但因為都是客觀題,隻有一個固定答案,閱卷極為簡單,幾個太監一個時辰內便批閱完畢,呈上來看。

還真彆說,這些生員從未接觸過邏輯推理訓練,居然一半的人達到了及格線上,甚至有滿分的答卷。懷安隻能暗自感歎,可見這個時代鑽營舉業的讀書人,腦筋確實好用啊。

“明天一早張榜,及格的全部發放錄取通知書,不及格的遣返原籍,明年可以報名再考。”榮賀一錘定音。

太監們填好了榜單,還將前三名的名字用醒目的朱筆填寫。

次日一早,各府生員被管理員們趕鴨子似的,從臨時宿舍趕到了操場外的公示欄前,查看自己是否榜上有名——儘管他們並不關心自己的成績。

此時已入了冬,天寒地凍的,生員們穿著夾棉的直裰,搓著雙手和耳朵,嘴裡吐著白氣,凍得直哆嗦。

“這一個個的,身子骨太弱,還不如咱們兩個老家夥。”劉公公感歎道:“難怪沈公子說要組織什麼……軍訓。”

花公公哼一聲,捋一捋鬢角:“誰跟你咱們咱們的,咱還年輕著呢。”

“咱還年輕著呢。”劉公公翻著白眼神色誇張的模仿他。

花公公白他一眼不再理他,轉身去了榜單前,先報前三名的名字,每報一個,便叫他站出來,身旁的小太監會給他帶上大紅花,在他耳邊“咣”地敲一聲鑼,再往空中撒一把禮花。

三人被嚇得東倒西歪,又在全體生員的目光下勉強站好。

“讓我們恭喜三鼎甲!”劉公公號召道。

眾人稀裡糊塗的跟著鼓掌。

隨後便到了辰時揭榜的時間,花公公來到榜單麵前,將蓋在榜單上的紅綢緩緩揭下。榜上有名的共有一百一十二名生員。

兩百多名生員圍上來,有人說:“誒,我中了。”

有人說:“咦,沒有我。”

可大夥一個比一個淡定,中了怎樣?沒中又怎樣?來之前領導都說了,不過是陪太子殿下玩幾天,報銷來回路費,每天三十文餐補,就這樣被忽悠著進了京。

至於雀兒山書院是乾嘛的,這場考試的目的是什麼,也沒人在意。

就在此時,花公公突然宣布:“榜上有名者在操場集合,落榜者先去饌堂用朝食,再去誌遠堂領取路費,就可以返鄉了。”

此言一出,四下嘩然。

落榜者暗自慶幸,上榜者慌成狗。

“什麼意思?不讓走了?”

“來的時候沒說啊。”

“我們已經是府學生員了,為什麼要考一個聞所未聞的書院?”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乾什麼……”

“肅靜,肅靜!大家稍安勿躁。”花公公一甩拂塵,接過傳聲筒,昂首挺胸驕傲的說:“首先要恭喜諸位,十年寒窗,百日風雨,行遍書山,航終樹海,終於考入了自己理想的書院,歡迎你們!”

台下事先

埋伏好的氣氛組響起熱烈的掌聲。

生員們麵麵相覷,萬分迷惑。

兩名管理員向他們分發了入學手冊。

又聽花公公繼續道:“咱們書院是一所超一流的綜合型書院,致力於與培養理學、實學全麵發展的實用型人才,啊,實用型人才。你們一定要相信,來到雀兒山書院,不但可以收獲知識和,還是你們此生為數不多的,可以改變未來的機會……”

眾生員:大概是未來再也考不上進士了。

此時的榮賀和懷安正躲在位置最高、視野最好的“山長辦公室”裡,暖暖和和的烤著炭火吃橘子。

便有太監匆匆進來稟報:“太子殿下,陛下請您即刻回宮。”

……

詹事府的官員還是將此事彙報給了皇帝。

皇帝將太子叫回宮去訓斥:“朕已經明確說過,不許以東宮的名義去開書院。”

“兒臣沒有啊,隻是以詹事府的名義組織考試。”榮賀跟他玩起了文字遊戲,因為雀兒山書院的兩位山長,一個叫劉鬥金,一個叫許三多,跟東宮可沒有半點關係。

“考試也不行。”皇帝道。

榮賀聳聳肩,他不扯著詹事府的大旗,還怎麼傳銷……不是,怎麼招生啊。

“以後不會了。”榮賀心想,反正已經考完了。

皇帝壓根不相信他,要他將寶印交出來,親自替他保管,反正他也不需要監國或處理政務。

榮賀:……

太子寶印是一方龜鈕的金印,篆刻“皇太子寶”,象征太子的權利和身份,但對於榮賀而言,沒有什麼比皇帝的獨生子更重的身份了,榮賀之所以扭扭捏捏,隻是想留著寶印,加蓋在“□□聘書”和“錄取通知書”上,以免他們辛辛苦苦招來的師資和生源跑掉。

在皇帝的一再催促下,他還是不情不願的交了出來,這下可好,陽奉陰違的資本沒有了,徹底淪為地主家的傻兒子劉鬥金了。

……

“蘇先生不肯來?”懷安聽到這個消息,心中大為鬱悶。

這是唯一一位女先生,又是難得的女醫,她不肯來,對以後的辦學計劃影響很大。

“怎麼才能找蘇先生看病呢?”懷安問。

長興道:“這可難辦,我打聽過了,蘇氏醫館的坐診大夫都是男的,隻有急症婦人登門,或由女婢來請她出診才可以,而且蘇醫生看診時,從不許有男子在旁,日常也不與陌生男子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