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輪明月高懸,夜色下的海麵泛著點點微光,沙坑裡的火苗熄滅了,鐵板上炙烤的烏賊香氣撲鼻,鹹香和蒜香混在一起誘人極了。
沈遂笨手笨腳地拿起鐵鏟把煎出焦邊的觸足切開,兩條長觸足,八條短觸足,肉厚又長,鏟了三碗起來,鐵板上還鋪得滿滿的。
“湯也煲好了,烏賊頭給你吃,不枉你辛苦一場。”韓霽盛了碗湯給海珠送去。
海珠哼了一聲,見好就收,不跟兩人計較。
沈遂給船工送去兩碗鐵板燒,過來時拎了壺酒,分倒在三個杯子裡,他問海珠喝不喝,“少喝一點,吃這滋味十足的菜得配著酒,不然少了番味道。”
海珠接過酒杯嗅了嗅,輕咂一口覺得尚能接受,她舉杯說:“來,碰個杯,預祝我們行動成功。”
白瓷酒杯碰在一起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咕嚕一聲酒水下肚,海珠剛要喝口湯壓壓酒味兒,就聽沈遂又發癲似的悶笑出聲,她斜眼看過去,咬牙說:“你要不彆吃了?”
“我沒笑你,就是想了件好笑的事。”
說了等於白說。
韓霽伸手狠掐他一把,聽他痛苦地“嘶”了一聲才鬆開手,嚼著又嫩又韌的觸足說:“滋味挺不錯,多吃點。”
海島上野蒜多,炙烤烏賊的時候加的蒜粒也多,蒜粒焦香,又沾了烏賊肉裡的汁水,滋味那是沒得說。沈遂嘗到味兒不說話了,他嚼著蒜粒抿著酒,心想若是他老爹在,光吃蒜都能佐一斤的酒。
烏賊的觸足圓咕隆咚的,炙烤過的很有韌勁,咬開後口感又很嫩,肉裡裹著汁水,燙燙的,又鮮又甜。海珠吃快了咬到舌頭,她吸了口氣,不當回事的繼續吃,隻有在喝酒時才感覺到舌頭一角火辣辣的疼。
海邊潮水翻滾,有螃蟹在月光下爬出水麵,韓霽初時還納悶它們在細沙裡扒著什麼,直到看見兩隻海龜從海裡起來在沙裡扒坑下蛋才反應過來。
“螃蟹竟然還偷吃海龜蛋,難怪這兒的烏賊都能長這麼大。”韓霽喊吃得抬不起頭的兩人,“你們轉個身往海邊看。”
沈遂已經喝暈了眼,看了兩眼沒看出什麼,他盯著海麵發呆。
海珠則是端著碗跑到海邊,瑩瑩的月色下,螃蟹從沙堆裡翻出剛孵化的小海龜,她驚訝道:“螃蟹竟然還捕殺幼龜,真不是個好東西,明早出日頭了我下水多逮點。”
韓霽想笑。
不遠處,島上的漁民正在捕蟹,熱熱鬨鬨的說話聲時高時低。待沙灘上的人散了,沈遂把自己也喝趴下了,韓霽無奈的把他背起來。
海珠把鐵板鐵架收起來放樹下,明早會有人過來收,酒壺、酒杯和湯鍋是從船上拿的,她要給拎走。起身看見韓霽還在樹下站著等她,她趕忙跑過去,說:“韓公子你先走就是了,不用等我。”
“一起走安全些,我帶你出來肯定要為你的安全負責。”韓霽讓她走在前麵,他偏著頭躲開背後熏人的酒氣,溫聲說:“我們也算相熟了,你彆一口一個韓公子,我
在家行一,
你隨我家裡的姊妹喊我一哥也可。”
海珠應了,
她巴不得不喊什麼公子少爺,彆扭死了,喊出口就覺得低人一等。
回到船上,海珠徑直回了她的住艙洗漱睡覺,隱隱約約聽到隔壁有歎氣聲,她翹了翹嘴角。
*
沈遂一覺睡醒,太陽已經高升,船也離了島,回程的方向順風,海島在視線裡成了個模糊的黑點。
韓霽正在給海珠念食方,瞥到門口進來一抹黑影,他頭都沒抬,也沒搭理他。
沈遂臉皮厚,他端著碗拎著椅子坐下,衝韓霽說:“我聽船上的人說昨晚是你給我洗的澡,謝了啊兄弟,哪天你醉酒了我也伺候你一回。”
海珠故作驚詫地“啊”了一聲,“你還伺候他洗澡啊?”
“是吧,太夠意思了。”沈遂也沒想到,他扒完飯碗一丟,感歎道:“比我親兄弟還貼心,霽兄,我才見你的時候覺得你麵冷,想著肯定不好相處,是我拙見了。”
“冰冷的外表下藏著一顆火熱的心。”海珠立馬接話。
“對,麵冷心熱是不是?是有這個詞吧?”沈遂問海珠。
海珠看向韓霽。
韓霽把指關節捏得咯吱咯吱響,海珠明顯是在作怪,這姓沈的傻狗還跟著捧哏,他把捏的書放下,朝海珠看去,“還學不學了?”
海珠哈哈大笑,笑聲要把船頂掀翻,一股腦的把昨晚受的嘲笑一並還回去。
“咦,你臉上的墨汁還沒洗乾淨啊!”沈遂反應過來。
笑聲戛然而止,海珠瞪他一眼,板著臉示意韓霽繼續念書。
韓霽揚起書擋住臉,遮住高高吊起的嘴角。
來時路上耗了四天,回去隻用了兩天,到家時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