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下方就有一窩梭子蟹,我下去逮了,你們在船上等我一會兒。”海珠把漁網兜綁腰上,從一旁的布兜裡舀一碗細沙裝進三角形的漏鬥裡,漏鬥卡在褲腰帶上。

“你這是做什麼?”沈遂在一旁看得不解。

“沙漏完了我就該上來了,用來提醒我自己彆被淹死了。”

海珠從船尾跳下海,這片海域她已經摸熟了,下水判斷了下位置,目的明確地朝左前方遊去。

六叢蜂窩形狀的珊瑚石下住著一群梭子蟹,它們守著珊瑚石劫殺搬遷過來的小魚小蝦,吃喝不愁還能磨磨鉗子,個個長得體型圓潤,鉗子鋒利。

瞅準了地方,海珠解開網兜,持著鐵鉗挾住蟹背一個接一個往網兜裡扔,落荒而跑的她也不追,等她走了它們再回來,下次想吃梭子蟹了她再過來。

抓了十隻蟹,再從一旁的海草叢裡薅兩把海草,沙漏裡的沙還沒漏儘,她擺著腿從尋食的魚群裡穿過,循著烏色的船底上浮。

水下出現人影,船上的兩人不約而同鬆口氣,韓霽接過裝了蟹的魚兜,沈遂伸手把海裡的人拽上船。

滴滴答答的海水順著衣擺褲腿流到船板上,不多一會兒腳下就積了一汪水,沈遂搖著船櫓往回走,跟海珠說:“一直下海捕撈也不是長久之計,你這趟要不隨了我搬去永寧鎮?有六哥罩著你,總不會讓你吃虧。”

頭發上的水擰乾了,海珠解開發繩任由一頭長發垂在肩上,聽了這話她認真打量他兩眼,見他沒有旁的意思才說:“我這日子過得挺舒坦的,搬過去做什麼?隻要不是離了水,搬去哪兒我都要下海。”

韓霽坐在船頭隻聽不插話,他跟海珠不如沈遂相熟,還沒到可以聊私事的地步。

出海的漁船回來了,河道上遇到了他們頻頻打量海珠船上的兩個陌生麵孔,相熟的人問:“海珠,你家來客了?看著眼生,莫不是你繼父那邊的人?”

“是軍營裡的官爺,他們是來送兵卒守衛咱們村的,晚上在我家吃飯。”海珠指了指村裡河道上堵的官船。

村裡的人已經從冬珠嘴裡知道了海珠認識官家少爺的事,眾人皆歎她運道了得。

海珠拎著梭子蟹進門,發現屋裡坐了好幾個老頭,族長、村長、村裡說得上話的人都在,她三叔也換了身衣裳過來了。

韓霽一見到這麼些人就知道他們的目的,他隻留了村長和族長隨他去船上說話,“其他人各忙各的吧,我們明日一早就走,不多叨擾。”

“家裡置了席,不如去我家用飯?”村長問。

“不必了,海珠是我妹子,我們大老遠來一趟,就在她家用飯。”既然海珠不打算搬家,沈遂就開始給她撐腰長臉。

海珠換了衣裳出來見她三叔也跟著人走了,她喊住他說了明日要跟著官船出海的事,“三叔,你明日住到我家來,幫我照顧著冬珠和風平。”

當著沈遂的麵,齊老三不敢多問,海珠說什麼他應什麼,出了門在外徘徊了好一會兒,才又進

門問:“海珠,你哪日回來?我去碼頭接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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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老三的膽子也就敢問那一句,當著貴人的麵他訥訥說不出話,連連“哎”了幾聲,大步走了出去。

海珠在灶房做飯,梭子蟹已經刷乾淨,她讓風平生火,讓冬珠進屋拿五個雞蛋。

“大姐,你跟船出海做什麼?”風平問。

“玩,可惜你跟冬珠太小了,不然也帶上你們。”陶罐裡油燒熱了,海珠先煎雞蛋,她見冬珠嘴角下垮不高興,笑著說:“我先去探個路,過兩年我們攢錢買大船了,我開船帶你們出去玩。”

“多久回來啊?”冬珠從背後摟著海珠的腰,悶聲悶氣地說:“我舍不得你。”

“很快就回來,我回來了給你們帶好吃的。”

煎蛋起鍋,就著鍋底油煎薑末,海珠把前些日子醃的蟹醬舀兩勺倒進陶罐裡炒香,泡發的米粉倒進去炒出色,加水大火煮開再把剁開的梭子蟹鋪上去。

“小火煮。”她給風平說,然後出門收拾飯桌。

“手藝不錯,聞著挺香啊。”吃飯時沈遂很捧場,“醬的味道不錯,有多的嗎?明天提一壇放船上。”

“行,吃完飯你就提上去。”

桌上五個人就海珠跟沈遂時不時說話,冬珠和風平情緒不高,不想搭理人,韓霽是礙於關係生疏,隻能悶頭認真吃飯。

夜裡沈遂跟韓霽睡在船上,沒讓海珠收拾空屋子。

……

隔日一早,漁村裡的人才醒,官船就動身駛出村子。海珠站在船頭跟船下的人揮手,見冬珠和風平還哭了,她先是覺得好笑,後回過味了又覺得心酸,這兩個孩子缺乏安全感,太依賴她了。

官船入了海速度就快了,船重吃水深,海上潮起潮落對它影響不大,坐在住艙裡甚至還能下棋。

沈遂不是個能耐下心的性子,早就厭倦了下棋看書的事,他見海珠路過,連忙喊她進來說話。

一心二用,棋盤上的形勢朝一邊倒,韓霽贏得沒意思,他收了棋子拿出本書看。

“韓公子,我之前向你討的書好像是本食方。”海珠去隔壁把那本書拿過來,“書泡了水字也沒散,我想著應該是好墨,編纂這本書也是花了心思的,你看緊不緊要?”

韓霽還沒說話,沈遂一把接過皺巴巴的書,胡亂翻了翻,撲麵而來的是烘烤過的煙火氣,襯著紙上飯菜也有了些意境。

“不是緊要的書,你拿著玩吧。”韓霽說。

“後麵怎麼還有空白頁?”沈遂問,他翻到封麵,念道:“韓長空?也姓韓?”

“家中一個長輩喜山水,好口欲,專愛此道,每逢家裡晚輩出遠門他都會送一本,讓我們為他續寫各地美食。”韓霽說得無奈,他接過書翻到後五頁,從桌下拿出筆墨開始謄寫,“這幾道菜是我來廣府後寫的,我抄下來後這本書還歸齊姑娘。”

海珠坐一旁等著,

() 悄悄問沈遂識不識字。

沈遂不答,海珠便明白了,這是個文盲,比她還不如。

“之前說得匪寇的事,那個無人島是在哪個方向?”

海珠試探著問。

窗子猛地被海風吹開,窗扇拍在船板上發出響亮的聲音,樓船上放哨的小兵小跑過來查看情況。

韓霽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他走上前關上窗,衝海珠說:“小些聲,這事就我們三個知道。”

海珠看了眼沈遂,這麼重要的事把口風透給她合適嗎?

“所以如果我應下了,就我們三個悄悄潛過去?”她問。

“匪寇凶殘,憑船上這點兵卒哪能成事,探清情況了肯定是要水師出兵。”沈遂竊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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