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幕再次降臨時,滿身狼狽的三人又回到原地。這一天又是鑽洞又是爬樹,海珠點背遇到了巡邏小隊,為了躲藏她還跳進了河裡,身上的衣裳濕了又乾,沾了水滾了泥,衣裳都看不出原色了。
她拿起攤在船板上悶乾的衣裳換上,洗了洗手坐到礁石邊敲生蠔,一天兩夜淨靠這玩意填肚子,她都要吃吐了。
“等回去了我要好好吃個飽,再好好睡一覺。”她有氣無力地喃喃。
“情況摸索得差不多了,歇一會兒我們就回去。”韓霽說。
跟海珠不同,他昨夜沒睡,今天又在島上躥了一天,眼裡竄了紅血絲,腿腳沉重,精神卻很亢奮。他亢奮到忘了男女有彆,把手搭在海珠肩上,極高興地說:“找你果然沒找錯,太能耐了,要不要跟我走?我給你在水師裡找個事做,你也不用下海捕撈養家了。”
海珠:……
怎麼一個兩個都想把她拐走?
她把他的手從肩上推下去,拒絕道:“不要,我下海捕撈挺愜意的。”
“她不去我去,好兄弟,你把我帶走。”沈遂捧著去殼的生蠔過來獻殷勤,“我今天也表現得很不錯。”
“你去了水師可要下海練水性的。”韓霽拍開他的手,他緩過氣了,喊沈遂幫忙把船抬進海裡,“走吧,我們現在回去,我回去了睡一會兒,天亮了就去回去找我爹。”
海珠沒動,她問已經坐上船的兩人:“韓二哥,你一來一回請了兵來大概需要幾天?”
“最少三天。”
“但我偷聽到的消息是兩天後他們的二當家要帶十來人出去銷貨,這批人放走了,想再抓回來可就難了。”
“那也沒辦法,我調不動永寧鎮的駐兵。”韓霽看向沈遂,問:“你能說服你爹嗎?”
“管錢的插手兵權,你是嫌我爹命長。”沈遂可以為了他心中的大義獻身,但他不能搭上全家老小的命,死在匪寇手上的是命,他家人的命也是命。
“我有個辦法……”海珠把她的主意托盤而出,“我能保證不暴露自己,就算是事發了匪寇也想不到外人身上,隻當是個意外。”
“成,我聽你的,再耽擱一天,拚他一拚。”沈遂聽得熱血沸騰,他摩拳擦掌地扛著大刀從船上跳下來,恨不能立馬天明去大乾一場。
韓霽也默默從船上下來,又把船拖回礁石後麵。
三人又是背靠背睡了一夜,天破曉時,海珠換上臟衣裳跳進海裡,中途鑽出海麵透了口氣,再上岸時提在手裡的外褂鼓/囊/囊的。
“走。”她朝兩人招呼。
昨天已經把地盤踩熟了,三人一路像老鼠一樣穿梭在陰溝樹叢裡。
島上的匪寇隻有五六十人,做飯的是個暴躁老頭子,他不忿大家都在吃喝賭錢,就他一天三頓飯守在灶房裡,還動不動被罵做的菜難吃。故而每逢做飯他的怨氣就特彆大,切菜罵,燒火罵,罵起火了就往鍋裡吐口水。
大早上的沒人靠近廚房,
沈遂縮著腰把砸爛的彩色水母和藍色章魚泡進水缸裡,待聽到三聲鳥叫,他把泡去血水和肉糜的水母、章魚拎起來用衣裳兜著,快步隱在木屋後的柴垛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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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老頭燉魚做菜的時候,沈遂離得老遠衝灶房尖聲喊:“大當家今早要吃熗生蠔,多添道菜。”
老頭罵罵咧咧地走了,海珠趕忙溜進去把切碎的水母埋在鍋底,穩妥起見,她把剩餘的水母泡泡水,撇去水母後把水倒進粥裡攪攪。
一切做好,三個賊一樣的人縮在柴垛裡偷笑,心裡鼓噪著,按耐住自己豎起耳朵安靜地等著。
匪寇三五結伴過來吃飯,腳步零碎,這讓縮在柴垛裡的人緊張得要喘不過氣,生怕毒量重了入口就死,那可就完蛋了。
好在運氣是偏向他們的,日上三竿時,氣急的聲音響徹這一隅,來人嘴裡滿是汙糟話,要捉了做飯的老頭去砍死。
韓霽動了,他攥緊大刀鑽出草垛,囑咐海珠繼續在這兒躲著,“事了了我們來找你。”
“成嗎?我也去吧,給你們放哨。”海珠用氣音說。
“可彆,鬼點子你在行,要論殺人,你是個拖後腿的。”沈遂迫不及待了,他興奮得手心出汗,“走,立功的機會來了。”
韓霽朝海珠安撫一笑,說:“放心,交給我們,我跟我爹上過戰場的。”
兩人悄無聲息地繞過柴垛,手起刀落,灶房裡還在爭執的兩人就咽了氣。
海珠思索了再思索,最終還是決定躲在柴垛裡不露麵,她的確沒殺過人,也接受不了手上沾上人命。
正午了,太陽越來越毒辣,海珠悶出了一臉的汗,身上的汗味兒引來了蚊蟲,她露在外麵的手和臉都遭了蚊子叮咬,要癢死了。
就在她待不住打算換個地兒的時候,一串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海珠心裡一慌,她攥根還未乾透的樹棍在手裡,正猶豫著要不要出去,那道腳步聲竟越來越近,鞋底摩擦碎柴的悉索聲清晰可聞,一道入耳的還有她自己的心跳聲。
“哈!”海珠猛地衝出去,嚇得驚慌失措的人厲聲尖叫,後退不及摔坐到地上。
海珠趁機拎著棍子往她身上掄,把她打得站不起來,在一聲聲“彆打了彆打了”的哀嚎聲裡她認出了對方,竟然是帶冬珠和風平去永寧鎮時在船上遇到的拐子,那個微胖的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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