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崢抱著人, 將被子拉上來一些,將他全然蓋住。
宋重去隔壁借了兩顆褪黑素,讓小少爺吃下後能安穩睡個覺。
裴崢低頭看了眼, 臉色一凝。
這一次,他倒是相當快速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他已經不再避諱自己會對這個惡劣的小少爺動心的事實。
某個瞬間,他的腦袋裡又開始模模糊糊起來, 莫名的衝動讓某個聲音又開始不停蠱惑。
“你看,這樣, 他不就乖多了。”
“會分一半符紙給你,會讓你抱著睡覺。”
“趁著現在, 直接要他,讓他哭著求你, 讓他再也不敢欺負任何人。這樣的人, 隻有狠狠教訓過後, 才會開始聽話。”
裴崢眼神漸漸灰暗,又轉瞬間, 迸發出某種晦暗的,異樣的光芒。
眼底的光芒一點點凝結,落在少年白皙修長的後頸處。
——不行。
“為什麼要忍,為什麼要壓抑自己。”
“親吻他, 占有他,讓他隻屬於你。”
“你不下手,總有人會下手……是他先招惹你的,是他先說喜歡你的。”
腦海裡混沌中的聲音一閃即逝, 讓他心情逐漸煩躁不堪, 正在這時候, 宋重推門而入。
吱呀一聲, 似乎打斷了腦海裡的混沌。
裴崢再抬眸時,眼底竟一瞬間生出點戾氣。
“今天我和他睡。”
時霧為了方便上藥和揉弄,他沒有穿褲子,裴崢抱著他,確認了被褥嚴嚴實實,一點春光都不會外露。
宋重暫時沒聽出裴崢語氣裡莫名的不善,道,“怎麼了。”
“你在這,他睡不著。他怕你。”裴崢隨口編了個理由。
宋重微微一愣,看著睡夢中眼皮依舊微微紅腫的小少爺,唇角微掀,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行,符紙應該夠用,那我先回那邊了。”
“嗯。”
時霧被這麼一鬨,隱隱地有些醒了。
看到宋重不在,竟有些不安,在裴崢懷裡輕聲呢喃,“幾點了,他還沒回來嗎。”
因為是半夢半醒,帶著點夢囈的迷蒙,語氣聽上去格外懵懂。
撩人心火。
裴崢將他攬入懷中,他的左手手腕上還有宋重抓住他留下的紅痕,他的腰上麵也留下幾點指痕。
“你說要我保護你,要我在惡鬼來臨時,把我所有的符紙給你。因為我是你男朋友。”裴崢聲音微微暗啞,“那你,是不是也應該給我點什麼呢。”
時霧猛然間有點清醒。
他思考著,裴崢忽然開始討要報酬是怎麼回事。
如果裴崢提出,他想要薑家的股份呢。
還是說他想要進入集團高層,想要手握重權……是的,裴崢向來很聰明,他的學曆也很高,如果他爬上高層將來把自己完全架空的話……
“需要想這麼久?”
“嗯?呃……小,嗯,裴哥,我是覺得,人年輕的時候,一定要多曆練曆練,不然得到再多東西呢,也是很容易來得快去得快,必須要……嗚!”
裴崢一聽這些車軲轆話,猛地扣住他的後腦勺親了上去。
親著親著,將那顆唇珠卷入口中。
時霧喘不過氣來,反應相當生澀,這倒是出乎裴崢的意料。畢竟,傳聞中地太子爺是個萬花叢中過的浪蕩富家子弟,泡過的小明星沒有八個也有十個。
衣服沒脫,隔著幾層布料,裴崢揉捏著他的側腰那塊軟肉,忽然間時霧的膝蓋就打起抖來。
這反應實在可愛得很。
手指再往下時。
好像卻忽然停住,指腹隻能堪堪停在腰窩的位置。
時霧忽然間來了點火氣,“你,你乾什麼!”
那人頓了一頓,“不是說,跟你做,你就把趙導的戲給我麼。”
“我想要他的戲。”
“嗯?”時霧心想,原來到頭來隻是要一部戲啊,眼窩子還是太淺了,滿口答應下來,“行啊,這個好辦。”
等到答應了,朦朦朧朧地覺得哪裡不對。
怎麼有種他被下套的感覺。
裴崢眼底生出一點暗沉的笑意。
等到睡衣被完全解開,露出白皙漂亮的鎖骨,裴崢低下頭順著他喉結往下親吻,本來像狗一樣溫順的人忽然之間好像成了狼,聞著一點肉味就一口上去緊緊叼住。
時霧渾身一震。
手撐在他後腰處將人抱得穩穩的。
懷中人鼻翼翕動,呼吸裡漸漸又帶上泣音,等到他的腰也開始細細發抖後,裴崢鬆口,嘴唇又碰上了另一顆。
熟透了。
末了,裴崢看著時霧的胸口的傑作。
“一言為定。”
裴崢手指摩挲著他的後腰,無可逃避地親吻上時霧漂亮水潤的唇珠,輕輕咬了口還不夠,還反複吸吮著。
親吻上的時候,一種莫名的溫情如同涓涓細流一般灌入裴崢的心口。
像是在沙漠裡行走許久的人,終於再一次見到綠洲。
幾乎按捺不住要朝著那一抹綠意狂奔而去。
手上十分溫柔。
他親一親時霧眼角的濕潤,忽然之間不明白,為什麼最初時霧跟他告白的時候,他沒有對這個人產生任何心動的感覺。
甚至是厭惡。
他清楚地記得,時霧開著跑車來到劇組,第一次拿著一捆錢砸向他,如同恩澤一般要求他當自己男朋友的時候,他心底流露出的是滿滿的厭惡。
但這時候。
一切好像都變了。
他的囂張甜美如罌粟。
他渾身的銳刺,好似恰巧證明了,他是嬌豔欲滴的,世間竟有的一朵明豔玫瑰。
讓人欲罷不能。
時霧雖然不能亂動,又的確是被裴崢萬分討好著。
一時間他都有點搞不清楚,自己現在到底是處於優勢方還是劣勢方,眼神逐漸迷蒙起來。這一點點的懵懂,換來那人更加溫柔地對待。
“今晚不做到最後。”
“等你的傷好了,在來,可以嗎。”
時霧現在屁股和手掌都很疼,根本不敢和他討價還價。
沒一會兒,小少爺躬著脊背,鼻音濃厚地點點頭,“嗯……嗯嗚……”
“薑念。”
裴崢輕輕咬了口他的耳朵,“你總說你喜歡我,那你有想過要和我結婚嗎。”
時霧夢囈著,恍恍惚惚間搖頭。
裴崢眼底的綺色漸漸淡去。
他的嗓音淡淡的,“那這算什麼喜歡。”
他竟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一場夢還是真實的,半睜著眼睛,眼神空空的望向前方。
這位小少爺的喜歡,是希望他呼之則來揮之即去,不順心了可以打罵兩句,遇到危險,需要他衝在最前麵不顧自己安慰也要護住主人。
簡而言之,是要他像小狗一樣,對著他搖尾乞憐。
“你這樣的人。”
裴崢的瞳仁裡漆黑。
“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喜歡。”
裴崢咬牙切齒地說著狠話,可時霧哼唧一聲,睡得迷迷糊糊地,驀然間回手環抱住他。
懷抱溫暖又嬌柔,像是一片雪花融化在掌心。
裴崢眼底的戾氣倏然儘數消磨,背脊僵住。
懷中人渾身都透著憊懶,漆黑如珍珠的瞳眸安靜地半睜著,長長的睫毛如鴉羽一般。
“薑念?”
他沒有回聲。
“薑念,薑念。”
啪地一聲,裴崢的小臂被拍了一下。
太吵了。
他不再出聲。
沉默良久,明明是正牌男友,竟如同一個偷香竊玉的小賊,低下頭,將那雙眼皮一一輕吻。
漂亮的眼睛終於緩緩閉上。
裴崢聽著窗外呼嘯的風聲。
久久都沒有睡著。
***
時霧再醒來的時候,手上和身後的腫痛都已經消下去大半。
他不甘心,昨天疼得他感覺筋骨都要斷了,可是竟然真的隻是薄腫而已。
他看著已經隻剩下一點紅痕的掌心,還有微微有些脹痛的屁股,忽然之間似乎想起他昨天似乎做了春天的夢。
兩頰一紅——
登時抬腳一下把裴崢踢下了床去。
剛睡了才兩個小時不到的裴崢一時不備,腰被這麼猛地一踹,直接滾落下去。
“你,你這個點怎麼還在這,不是要去抓魚嗎!”
時霧的喉嚨還有些沙啞。
“現在有豬肉……”
“豬肉是我的,我不給你吃,你就不能吃!你想吃豬肉,拿魚來換!”
時霧一時間也想不到要拿什麼來‘合理’地報複對方,這麼說的時候,聲音都不高,怕被外麵的人聽了去,又說他欺負裴崢。
裴崢剛醒來,有點懵,摁著腦袋似乎也仔細回想了一下昨天發生的時候。
頎長的身軀慢慢站起,穿上外套。
“還疼不疼。”
這麼一問,時霧兩頰頓時更紅了。
“我先給你再上一次藥,就去抓魚。”
因為右手還是有些腫痛,薑少爺又向來嬌氣得很,沒法用筷子,本來用左手也可以抓點肉來吃,可是裴崢和宋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頭一天打他的時候冷酷絕情,第二天喂飯又喂得殷勤。
“不吃。”
“裴崢沒有抓到鯽魚,我就不吃。”
先彆說這河裡抓魚本來就難,他還指定了要鯽魚。
那就是抓一天到晚,也未必能抓到一條啊。
宋重知道他是因為昨天的事情窩著火呢。
時霧是真的沒什麼胃口,躺在床上動都不想動一下,睡一覺清醒過來以後,他隻感覺到巨大的羞恥感和丟人,昨天晚上他應該就算被打死都不喊一聲的,哭得滿院子都聽見,真是太丟人了。
他期待著自己是那些戰爭片裡寧死不屈的鐵血戰士。
可原來,是一巴掌就能打哭的薄血小脆皮。
“好了,要吃點,不然要餓壞了。”除了昨晚吃了頓飽的,今早和現在快中午了,時霧都沒吃什麼東西,宋重知道他最愛吃肉,特地蒸了一碗鮮嫩前腿肉來,撕成一縷一縷的讓趙靈煮成了粥,“很香的,你聞一聞。”
時霧見人來哄自己,一副做小伏低的態度。
一瞬間那種張揚的底氣就回來了。
宋重退了一步,他立刻就要進一尺,以彰顯他薑家少爺的赫赫威風。
一時間,惱怒加上身體上的疼痛讓他重拾了昔日的小脾氣,猛地一把將宋重手裡的粥打落。
“我說不吃就不吃!你聾了嗎!”
哐當一聲,熱粥砸了一地。
時霧也沒想到連粥帶碗的會一起碎了,被那聲音嚇一跳。
宋重褲子上都被濺上一點粥,腳背都被燙到了,他默默地拿毛巾擦去,脫了襪子,時霧看到他腳背都紅了一片。
時霧不敢看他,隻敢用餘光瞟著他的臉色。
心卻咚咚咚地跳動起來。
“你知道現在肉和米有多難得嗎,嗯?”
好在宋重這次好像沒有要發脾氣打人的意思,隻低頭收拾了一下碎瓷片,又親自拿了抹布來一點點把臟兮兮的地麵都收拾好了。
還在和他講道理。
“就這一碗,我都是多加了一份肉絲在你碗底的。”
宋重理了理他額前的碎發,想起昨天裴崢說他看到自己都睡不著,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我把我的符紙多給你一張好不好。”
宋重終於鬆口了。
雖然挨了頓打。
但現在他可以和彆人不一樣,他可以多拿一張符紙,這本來是很開心的事情。
時霧依然沒有給他好臉色。
但是也沒再回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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