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6章 再遇裴妝,看破紅塵的小丫頭。(1 / 1)

“不,不要,小師弟!”

許母從噩夢中驚醒,這才回想起來,她似乎被人救下了。

她看了眼四周。

鬥大的小屋,一張小巧的妝台,兩張小板凳,加上她身下這稍微挪動一下身子便會咯吱作響的木板床,便是這屋中的全部。

“夫人,你醒了?”

這時,屋門口走進一名身穿素衣的嬌俏少女,看上去約莫十六七歲的樣子。

杏眼桃腮,肌膚勝雪,臉上點綴著淡妝,像是書香門第的姑娘,與這破舊的茅屋怎麼看都不太搭。

“是你救了我?我,我夫君呢,他有沒有事!”

許母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少女。

雖然看起來也就堪堪三階的水平,但如今的她已經不敢再以貌取人了。

前有李牧,今有那黑袍人。

大隱隱於市,師父誠不欺她。

可惜她年近四十,才明白這個道理。

“不是,不是!”

少女將一身淡青色的襦裙放在床頭,趕忙擺手道,

“是善陽道長救了你們。”

“道長是男子,不方便照顧夫人,所以才讓我來搭把手。”

“那我夫君呢,他怎麼樣!”許母強撐著劇痛想要坐起身,口中急道。

“這……”裴妝略微遲疑,想到那男人滿身是血的樣子,猶豫道,

“善陽道長說,沒有性命之憂,隻是那條手臂就……”

聞言,許母眼中閃過一抹落寞,隨即拉住裴妝的手腕,情真意切道,

“感謝姑娘的照顧,能活下來就已是幸事,相信我夫君他會想開的。”

“我,我能去看看夫君嗎?”

“不用謝,不用謝,道長對我裴家有恩,報答是應該的。”

裴妝趕忙搖頭,小心翼翼的將許母的手塞回道被褥中,抿唇道,

“夫人叫我小妝就可以了。”

“道長說,夫人受了很嚴重的內傷,需要靜養。”

“那位老爺就住在我大哥的屋子裡,等夫人能下地走路,隨時可以看到,不必急於一時。”

哐哐。

這時,屋外響起兩聲輕微的敲門聲。

裴妝趕忙放下床頭上的幔帳,這才衝著屋外喊道,

“道長進來吧,夫人她醒了。”

話落,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善陽先是用餘光瞟了一眼屋內的情形,這才緩步進屋,背對著床鋪問道,

“許夫人,可感覺好些了?”

“多謝道首的救命之恩,我夫婦沒齒難忘。”

“日後若有差遣,我夫婦二人,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善陽輕輕搖頭,道,

“許夫人不必介懷。”

“……之前得罪之處,還請夫人海涵。”

“道首言重了,道首救得我夫婦性命,我雖是婦人,卻也懂得事急從權。”

二人尬聊幾句,善陽又替許母把了次脈,這才問起了正事,

“許夫人可知,是何人有能耐將兩位重傷至此?”

聞言,許母神情一震,透過幔帳看向善陽的手腕,遲疑片刻道,

“那人突然攔住我夫婦二人去路,在此之前,我們從未見過,也不記得有什麼恩怨。”

善陽顯然察覺到許母的目光,下意識摸了摸珠串,解釋道,

“此珠的確是貧道的隨身之物。”

“之前貧道將此珠…交給了家師……”

“如今看來,家師怕是也……”

善陽明顯感覺到,他之前救人時,那黑袍人手下留情了。

“抱歉,我不是懷疑道首……”許母想要解釋。

善陽卻是擺了擺手,無奈道,

“無妨,夫人與許兄的傷勢需要靜養。”

“貧道已經打算動身前往都城,裴氏兄妹乃是墨家外門弟子,你們可暫且留在此處休養,待傷勢好轉些再離開。”

善陽知曉農家與墨家交情莫逆。

告知其裴氏兄妹的背景,也好讓她安心。

“道首!你可否帶上我們夫婦一起,我們也打算去都城!”

許母慌忙起身,薄被滑落,露出一抹春光。

裴妝愣了一下,趕忙上前幫她將薄被蓋好,扶著她重新躺回到床上,

“夫人不要激動。”

“其實,其實我和大哥之前也打算去都城的。”

“不如,不如等你養好傷,與我們兄妹同行。”

裴妝的小心思自然瞞不過兩人。

善陽背對著床榻,遲疑片刻說道,

“也好,若是能遇到葛老,對你二人的傷勢也有利。”

“這樣,小妝你問下裴小兄弟的意思,他若是願意,此番便與貧道一同入京。”

“路上你也可幫忙照顧一下許夫人。”

裴妝連連應聲,然而,她的手心已然出滿了細汗。

裴乾並未被墨家新建的工坊選中,作為‘流放’在此的裴家嫡係,是不能離開白帝城的。

所以,她還要找個理由,自己和許母幾人走。

這個家,她早就待不下去了。

自打那晚過後,家中的氣氛便不再像往日那般和諧。

裴乾也因為失去了‘出人頭地’的機會,脾氣越發暴躁。

對於二人非打即罵,再無往日良善兄長的樣子。

更是在半月前,裴乾深夜帶著裴氏離家。

卻在幾天前,裴氏獨自回來,腹中的孩子也落了產。

詢問才知,裴乾不知從哪裡得到的消息,當今公主殿下和鎮南王來了白帝城。

所住客棧還在高價聘請使喚下人。

裴乾本是打算將裴妝送去的,可惜鎮南王似乎口味獨特,說什麼拒絕“雇傭童工”。

二八年華的裴妝自然落選。

裴乾不死心,便打算讓經驗豐富的裴氏親自下場。

可惜,裴氏身子本就虛弱,那晚過後更是隻剩下半條命。

怎招架的住如此舟車勞頓,當晚路上便昏死了過去。

怎料,裴乾不但沒有給她尋大夫,竟在她還有氣的時候,便直接將人扔進了亂葬崗。

好在被一對好心的夫婦搭救,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裴氏本不想回來,打算便在那對夫婦家為奴為婢以此報答。

可卻遭到那對夫婦的婉拒。

裴氏這才回到村子,接連觀察了好幾日,確認裴乾不在家,準備拿上藏在屋中的金銀細軟,再去找那對夫婦報恩。

裴妝心中輕歎,沒想到曾經立誓永不分開的一家人,如今也要各奔東西。

她經過多方打聽才知,裴乾雖然沒有攀附上鎮南王,陰差陽錯之下,卻入了白底城守衛司。

他鍛造兵甲的技藝並不是吹噓,不再藏拙自然很容易受到重用。

然而,半月來沒有一點消息,想必,往後也用不上她這個妹妹了。

心念至此,裴妝的心中再無牽掛。

此番離開,一來可以向善陽打聽那位公子的下落,將血瑪瑙和金錠歸還。

再來,便是她真的想去都城。

聽聞都城以北的天宗乃是世外之地,正適合她這種心死之人前往。

就在這時,屋外忽然傳來一陣女子急切的驚呼,

“夫人,夫人!老爺醒了,吵著要見您。”

聞言,許母眉毛一挑,轉頭望去,正看到一臉焦急的裴氏滿身血汙的站在門口,

“小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