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我和娘娘有事要說。”
臥榻上,李牧單手搭在皇後的肩膀上,掃了眼跪在地上陸桑拓,語氣淡淡。
“妙妙?”
陸桑拓看清李牧身旁女子樣貌,眼底閃過異色,對李牧說道,
“姐夫,那,那我帶妙妙出去。”
葉妙妙端坐在李牧身旁,低著頭,雙手死死抓著裙擺。
方才陸桑拓的一番話,她都聽在了耳裡。
她實在沒想到,這個平日裡看上去大大咧咧,甚至有些懦弱的陸家三少爺,背地裡竟是這樣的歹毒。
“你要和他走嗎?”李牧偏頭,目光看向葉妙妙。
聞言,葉妙妙身子一顫,慌忙解釋,
“王爺,我和三公子什,什麼都沒有……”
“嗬。”李牧淡笑一聲,輕拍了下她的手背,
“你在說什麼,我隻問你要不要和他走?”
“不,不……”葉妙妙搖頭,目光落在那蛇紋鎖鏈上,抿唇道,
“寒蕊姐姐說,我,我不能離開王爺……”
“不用想彆的,隻用告訴我想還是不想。”李牧打斷了她的話,手背托住她的下巴,將她的頭微微抬起。
“我隻問這一次。”
聞言,陸桑拓眼底閃過一抹希冀,目光灼灼的盯著葉妙妙。
自從葉妙妙入府,他便對這個純淨如水的姑娘動了心思。
甚至去找陸蒹葭聊天的次數都變多了。
“不要!”葉妙妙搖頭,眸子盯著李牧的眼睛。
“王,王爺,妙妙有用的,妙妙會做很多事,能不能不要將妙妙送人。”
李牧輕皺了下眉頭,知曉這丫頭是會錯了意。
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轉頭看向陸桑拓,
“出去吧,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
“師父!”陸桑拓麵色一凝,‘唰’的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怒聲道,
“您還在等什麼?”
誰知,皇後卻是冷下臉,抬手揮出一道真氣,扇在了陸桑拓的臉上,低聲嗬道,
“還不出去!”
“是!”陸桑拓咬著牙,陰冷的掃了二人一眼,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嘟囔道,
“你會後悔的!”
李牧掃了眼陸桑拓的背影,隨即目光看向皇後,語氣平淡道,
“機會隻有這一次。”
“謝謝。”皇後輕呼口氣,轉頭看向李牧。
還是那般俊俏,但臉上的那抹玩世不恭卻已然不在。
眉宇間的憂愁,似乎讓這個‘大男孩’成熟了不少。
“青衣有心事?”
皇後笑了笑,笑容依舊溫和。
李牧頷首,苦笑道,“是,所以來找娘娘解憂。”
皇後微微偏頭,目光看向躲在李牧身後的葉妙妙,揶揄笑道,
“應該不是因為這位妙妙姑娘吧。”
“本宮倒是第一次見你竟會成全他人。”
“壞事做多了,也總想做件好事,可惜差點又辦了壞事。”李牧微微歎氣,臉上的表情逐漸認真,
“娘娘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聞言,皇後盯著李牧,沉默良久,方才冷聲道,
“去南域做你的鎮南王不好嗎?”
“有天然瘴氣作為屏障,隻要你去了南域,沒人願意與你為難。”
“順便替娘娘背鍋?”李牧反問。
“你敢說北伐之事和你毫無關係?”
皇後變了臉色,抬手打掉李牧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怒聲道,
“陛下的死和你也有關係!”
看到眼前女人惱羞成怒,李牧沒有反駁,輕歎了口氣道,
“娘娘很像她,我不想與您為敵。”
“能不能…再任我‘胡鬨’一次。”
“李牧!”皇後站起身,袖中玉符落入手中,
“你真當本宮不忍心殺你!”
“嗬-----”李牧笑了,微微搖著頭。
眸中的黑蓮閃爍著暗光。
殺他?
他自己都殺不死自己,誰又能殺他?
“好,好,好,本宮今日就殺了你!”
見狀,皇後眼中閃過厲色,抬手間,虛空中六條金色鎖鏈憑空顯現。
“你根本不像她……你不配與她相提並論......”
與此同時,李牧低聲呢喃,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一把掐住皇後的脖子,獰笑道,
“就憑你!”
霎時間,六條鎖鏈節節斷裂,轉瞬化為虛無。
“怎,怎麼可能!”皇後眼中出現明顯的錯愕,用力拍打著李牧的手背,咬牙道,
“李,李牧,我,我是初一的生母,你,你不能……”
“那又如何?有誰知道是我殺了你?”
李牧的指尖緩緩收縮。
“李,李牧!”皇後瞪大了雙眼,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男人。
“王爺不要!”這時,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葉妙妙,忽然抱住李牧的手臂,試圖阻止李牧。
“你敢吃裡爬外……”
李牧眸中閃過凶光,憤怒回頭。
隨即,一抹淡雅清香鑽入他的鼻尖,瞳孔中的紅光瞬間消失。
油燈下,葉妙妙眸中含淚,臉色微微發白,嘴角處溢出的一絲鮮血,格外明顯。
李牧皺了皺眉,指腹擦過她的嘴角,放在鼻尖聞了聞。
確認那能壓製她‘暴虐’情緒的香氣,是這血中散發出的。
“你怎麼知道?”李牧疑惑。
葉妙妙見李牧恢複正常,微微鬆了口氣,連忙解釋道,
“是,是寒蕊姐,她說王爺走火入魔可能會加重,讓奴婢時刻警惕。”
“奴婢,奴婢從小便知自己和旁人不一樣,能,能幫到王爺,奴,奴婢很開心。”
李牧點了點頭,抬手擦掉葉妙妙眼角的淚水,故意說道,
“咬破舌尖很疼吧。”
聞言,葉妙妙蒼白的臉蛋瞬間轉紅,低下頭,小聲反駁道,
“才,才不是,奴,奴婢是擔,擔心王爺。”
“青,青衣……”
這時,皇後用儘力氣,咬牙喚了一聲。
李牧一怔,趕忙卸去手中力道,乾笑道,
“抱歉,將您忘了。”
“咳咳咳。”皇後癱坐在地,重重的咳嗽了幾聲,這才看向李牧,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
“你,你……”
“對,無為之境。”李牧點頭,語氣十分輕鬆,隨即手指一勾,將玉符握入手中。
“青衣!”皇後心下一急,剛要開口,目光與李牧對上時,又泄了氣,轉言道,
“所以,你真的走火入魔了?”
李牧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上前將皇後從地上扶起,認真的看著她,
“娘娘真的會殺我嗎?”
皇後餘光瞟了眼李牧手裡的玉符,苦笑道,
“如今說這些還有意義?”
“也是。”李牧頷首,將玉符在皇後麵前晃了晃,一本正經道,
“娘娘可否教我這東西該怎麼用?”
皇後遲疑,就在這時,她赫然發現,李牧頭頂上方悄無聲息的飛來一支羽箭。
她眼睛一閉,麵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輕聲問道,
“青衣,我還有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