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司機去木嵐雲築取車,季硯執還特意叫人過來問了問情況。
“你見到沈先生了嗎?”
“見到了。”司機道:“我進院子的時候,特意敲門打了個招呼。”
“他看上去怎麼樣,心情好嗎?”
司機回憶了一下,“嗯……沈先生可能昨天晚上沒睡好吧,看上去沒什麼精神。”
沒什麼精神?
季硯執眉心微動,難不成是激動過頭了?
他正想著,辦公室門被敲響了:“進來。”
方傑走了進來,“季董,外交部馮司長來了。”
“請他進來。”
季硯執站起身剛走到會客沙發旁,馮司長就進來了。兩個人握手寒暄,季硯執請對方入座。
馮司長性格明快,於是坐下後她就開門見山:“截止今天上午10點,歐盟七國已經退出製裁聯盟,北yue27國也已經通過外交部發表聲明。我們收到聯合國的消息,目前一共有63份反對半導體霸淩聲明堆在聯合國秘書長桌上,連冰島都連夜改了三版措辭。”
季硯執聞言,有些意外:“東歐的動作比想象中的要快?”
馮司長笑了笑,道:“因為其他國家的響應速度已經甩在了後麵,比如埃及昨天剛剛公布的運河通行新規,但凡裝載華國LS-2材料的貨輪,關稅降低至3%。”
季硯執眉梢輕動,想了下道:“那米國現在的動作呢?”
“白宮昨天撤回了這次的製裁行政令,說是要進行技術性修訂。”馮司長挽起唇角,視線朝落地窗看了一眼:“你肯定見過工地裡的爛尾樓吧,鋼筋混凝土都鏽透了,開發商卻還要讓外麵的幕牆看上去花團錦簇。同樣的道理,中期選舉臨近,總得讓米國的選民們覺得白宮的穹頂還沒塌吧?”
季硯執喉間沁出一聲輕笑,“所以他們現在想用緩兵之計,打算粉飾太平?”
“沒錯。”馮司長點了點頭,道:“就在今天早上,米國通過我國大使館傳遞了意願,他們的副總統攜代表團想要訪問華國,目的是對近期兩國在經濟政策上產生的誤會進行公開的溝通。”
“化解誤會?我看他們根本就是衝季聽來的吧。”
馮司長眼中又多了三分笑意,“這位副總統的行程裡不僅有參觀世力總部這一項,還提出要親自給季聽院士頒「全球科技領袖」獎章。”
話音剛落,季硯執就毫不客氣地嗤出一聲冷笑。這種掛羊頭賣狗肉的小把戲,無非就是想把季耳朵架得高高的然後再放在火上烤。
“馮司長,國家對這件事是什麼態度?”
“部長說尊重季院士的個人意願。”
季硯執直接道:“季聽肯定不會為了這個事情浪費時間的。”
“兄弟倆就是心有靈犀啊。”馮司長打趣了一句,“我來之前已經聯係了太初基地,季院士隻說了一句話,沒時間,不想要。”
季硯執仿佛都能想到季聽當時的表情,肯定是先輕輕皺眉,然後情緒漸漸在臉上散去,一板一眼地說完話就去做研究了。
“不過他在做決定之前,還問了我兩個問題。”
季硯執回神,“什麼問題?”
“他問如果他去領這個獎章,對國家有沒有益處。我說這隻是米國單方麵設置的榮譽,他又問對世力有沒有益處,得到答案後才說了那六個字。”
季硯執微斂深眸,眼底漾開的柔光卻被低垂的眼睫遮去大半,卻掩不住唇角上揚的弧度。
“季院士還真是處處為你著想。”馮司長感歎般地道,“這麼好的弟弟,我都打心底裡羨慕。”
兩個人又溝通了幾個問題,馮司長臨走前,特意叮囑季硯執最近要格外注意私下的言行舉止。
她不是懷疑季硯執的人品,而是這個節骨眼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抓把柄,以此來攻訐世力集團乃至國家立場。
季硯執幾乎每天就是兩點一線,想出問題都出不了,所以他讓對方放心。
他親自將馮司長送到停車場,就在對方準備上車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季聽他……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馮司長似乎回答了,又似乎沒回答:“季院士現在是最接近太陽的人,或許有天你一抬頭,他就帶著太陽回來見你了。”
回辦公室的時候,季硯執拿出手機,琢磨要不要給孫燁打了電話。
結果剛喚醒屏幕,鄧路青的電話跳了進來。
“季董,您到底給王冕什麼東西了,給他激動地在研究室嗷嗷叫,整得像返祖了一樣。”
“他沒跟你說?”
“王冕把那東西護得跟寶貝一樣,我多看一眼,都要紮我眼珠子了。”
季硯執無語,“等你來總部開會的時候,我私下告訴你。”
電梯門一開,方傑說市場部剛剛發來了文件,季硯執就把打電話這事拋到了腦後。
時間一晃過了半個多月,立冬這天,季硯執到家的時間格外早。
他剛進門,楊叔便笑眯眯地迎上前道:“今天薑先生派人送來了南極的帝皇蟹,廚房師傅問您是想配粥吃還是清蒸?”
季硯執眉心微動,“送了很多嗎?”
“五個箱子,裡麵各裝了一大隻。”
這麼多他自己也吃不完,於是把廖凱叫了過來:“你送兩隻去木嵐雲築,跟沈木嵐說拿回家也行他自己吃也行,就是彆自己瞎做浪費食材。”
廖凱忍著笑,“是,我現在就去。”
晚飯季硯執吃了一隻清蒸帝皇蟹,剩下兩隻讓廚房做了大家一起吃。海鮮就是圖個新鮮勁,他嘗著味道還不錯,於是就想著等季聽回來從舅舅那兒再要幾隻。
晚上九點,季硯執照例在書房處理公務。
他正對著戰略投資部的並購案風險評估報告皺眉,手機忽然震了起來,是沈木嵐打來的。
季硯執唇角一挑,接通後第一句話就是:“怎麼,專門來謝恩的嗎?”
“季硯執。”
隻是三個字,季硯執就聽出了他情緒很不對勁:“你怎麼了?”
“我,我現在在尚元路派出所,你能不能讓你的律師過來一趟?”
季硯執眉心擰起,問重點:“你直接跟我說發生什麼事了。”
“是孫燁,他把孟雲霽給打了,然後孟雲霽就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