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不曾了解的另一麵(1 / 1)

季硯執是想發火來著,視頻接通之前,他甚至都準備好了要把季聽狠狠罵一頓。可真到看見這張帶著病氣的臉,所有醞釀好的責備都化作擔心,一句重話也說不出來了。

雖然狠不下這個心,但該說的還是要說:“季耳朵,實驗室就在那兒,它沒長腿也不會跑,我就不信國家非要讓你在有限的時間拿出偉大的成果,到底是誰逼著你拿健康去換的?”

季聽抿了抿唇角,低聲道:“沒有人。”

“那你急著爭什麼朝夕?”

季聽沉默了幾秒,“不想讓國家和你等太久。”

這句話落進心裡,季硯執一下什麼怨氣都沒有了。

為了不讓自己看上去太好哄,他努力地繃著臉:“你彆以為你說兩句好聽的我就不生氣了,你要是再敢把自己累病了,我就是被判刑也要把你抓回來,不信你就試試看。”

“還有,在你治療期間你要每天跟我說治療情況,包括醫生的反饋和你用藥的劑量,記住了嗎?”

季聽這次卻沒有答應,而且默默垂下了眼簾。

季硯執察覺到他情緒不對,“季耳朵,你怎麼了?”

“……對不起,項鏈丟了。”

季硯執的心臟驀地緊縮了下,濃重地失望感頃刻間將他包圍。那是兩人唯一能夠聯係的方式,丟了就代表著兩人以後連彼此說話的聲音都聽不到了。

說不難過是假的,但季硯執知道季聽一定竭儘全力地找過了:“沒事,一條項鏈而已,丟了就丟了。”

大領導聽著這句話,心下了然。難怪能追上季總師,看來除了長得好看以外,情緒穩定也很重要。

季硯執的語氣越是輕描淡寫,季聽心裡就越是難受:“季硯執,要不你還是說我兩句吧。”

“那還是先攢著吧,等下回你把我弄丟再說。”

他本來是想開個玩笑讓對方彆有那麼大負擔,沒想到季聽卻忽然肅了神情:“我不會把你弄丟的,無論你在世界哪個角落,我都會找到你。”

季硯執笑了一聲,正要說什麼時,一旁的董成山提醒般地點了點自己的手腕。

他朝屏幕右上角看了一眼,發現隻有不到半分鐘的時間了。

“季耳朵,這可能是你回來之前我們最後一次通話了。不過沒關係,任何煩惱都不該成為你的煩惱,你就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管我是30歲還是80歲,我都等你回來結婚。”

季聽眸中悄然湧起一絲紅意,用力地點了點頭:“好。”

幾乎是話音剛落,視頻通訊就被截斷了。

季聽看著驟然暗下的屏幕,心中無法釋然,可也隻是斂下了眸。

大領導想安慰兩句,但又不知道說什麼,隻能輕輕地拍了拍季聽的肩。

季聽感覺到了他的動作,低聲道:“我沒事。”

“你大哥說得對,什麼事都沒你的身體重要。”大領導儘量讓自己的嗓音顯得溫和一點,“小季,等你病好了,以後研究院每周固定休息兩天,一天工作時間最多不能超過12個小時,你看好不好?”

季聽點了點頭,“好。”

大領導鬆了一口氣,臉上跟著多了點笑容:“走吧,我送你回醫院。”

等他們回到病房時,除了常所長,王院士也在。

一見兩人回來,王院士就噌的站了起來:“行,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常所長咂了下嘴,上手拉住了他:“都老頭子了,怎麼臉皮還薄得跟紙一樣。”

他壓根沒給王院士說話的機會,直接對季聽道:“王院士是來給你送藥粉的,這可是他從家裡帶來的,用得是最好的黃芪和黨參。”

季聽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茫然:“王院士,我還以為你討厭我。”

王院士嗖的把臉轉了過來,“我什麼時候討厭你了?”

“每次我指出你們團隊錯誤的時候,你的神情似乎都很生氣,上次你還說我是在要求你們搭建最完美的積木。”

王院士眉頭擰成結,渾濁鏡片後的眼珠卻止不住往左下方遊移:“學術上有爭執那不是很正常麼,我對你個人又沒有意見。”

季聽眼底浮起一抹淺淡的笑意,道:“請問這個藥粉一天喝幾次?”

“一到兩次,每次3到6克。”說完,王院士就一副煩了的樣子:“行了,實驗室那邊還有事,我先走了。”

病房門剛關上,常所長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另一邊,自從視頻中斷後,季硯執就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董成山也沒說話,因為他還在消化兩個人的‘兄弟’關係,可理來理去仍舊是一團亂麻。

直到兩人上了電梯,季硯執才低沉地開口道:“董副司令,今天麻煩你了。”

董成山依舊沒有回應,雖然這次上級沒有責備下來,但他不希望這種情況再出現第二次。

“還有一件事,我想……”

“你想幫秦在野說情是嗎?”董成山直接打斷了他,轉過身時肅著麵容:“季先生,上一次他違反軍紀受到了懲罰,這一次也是一樣,沒有人可以在紀律和法律麵前有特權。”

季硯執沒有立場反駁,畢竟上一次他作為受害者家屬,從來沒想過什麼網開一麵。

秦在野就在一樓的等著,見到季硯執,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你見到季聽了嗎?”

“嗯。”

秦在野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董成山看著他這副樣子,開口斥道:“秦少將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你回去好好反省你今天的所作所為,等著上麵對你的處罰吧。”

秦在野一句狡辯都沒有:“是。”

董成山頭一甩,“走吧。”

兩人出了大門,秦在野便徑直朝自己的車子走去:“你自己回去吧,我還有事。”

“秦在野。”季硯執出聲叫住了他。

秦在野沒有回頭,更沒有轉身,隻是沉默了片刻:“我說過了,我不是在幫你,我隻是在幫我自己。”

季硯執凝著他的背影,“所以你這是在贖罪?”

秦在野扯了下唇角,不知道是覺得可笑還是在自嘲:“沈木嵐應該跟你說過我,我向來都隻做我當下覺得對的事,所以從不會為自己的行為豎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