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硯執的喉結重重一沉,舌尖抵住上顎碾磨兩下才壓住爆開的笑意。
可一開口,唇角仍然不受控製地向上牽拉。
“你不說,我都不知道我對你有這麼大的吸引力。”
季聽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你對我當然有吸引力,否則我對你的那些悸動就不成立了。”
“那你最喜歡我什麼?”
季聽幾乎沒有停頓,“最喜歡真實的你。”
季硯執並不滿足於這個答案,道:“可我在你麵前一直都很真實啊,總不能從一開始我就對你有吸引力吧?”
“可是一開始我並不了解你,經過時間的推移,你的存在論本質才與我的先驗性愛欲原型產生了本體論層麵的完美共契。”
後半句話,季硯執一個字都沒聽懂,但他卻快速捕捉到了‘完美共契’這個四個字。
“既然我在你眼裡這麼好,那……”
“什麼?”
戀愛談得太甜,人就會問出一些幼稚的問題:“那如果宗翎他們挑中我色誘你呢,你會咬鉤嗎?”
這個問題問得太過古怪,季聽不禁皺起了眉:“沒有這種如果。”
季硯執耍賴,“我們就假設一下麼,就當這件事是彆的空間維度發生的。”
這個假設對於季聽來說有些難以構想,思考良久後,沒有想到標準答案,反而搭上了季硯執奇怪的腦回路。
季聽斂下眸,遮住了眼底的笑意:“嗯,這個問題我認真想了一下,我認為我會。”
呼吸停滯了半拍,指節抵著發燙的鳶尾花幾乎要捏碎。
他預設過各種答案——季聽或許會一本正經地跟他闡述保密守則,又或是用科研數據論證色誘的無效性,再教育他不要做這種無效的假設。
唯獨沒料到這個回答,會剖開他藏在玩笑下的隱秘期待。
“你……"尾音不受控地發顫,血液突然在耳蝸裡沸騰:“為什麼?”
“因為你是唯一能修改我核心參數的存在。”季聽嗓音帶著笑意,“換個空間維度,你也能複刻我的心動閾值。”
季硯執的視線朝下垂了一瞬,自嘲地笑了聲,兩條大長腿在桌下交疊。
“原來季院士早就把最高權限的密鑰交給我了?”季硯執故意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思考:“那看來見麵的時候,我得準備點……獎勵。”
最後兩個字碾碎在唇齒間,像用犬齒撕開包裝紙的糖果。
季聽在這方麵永遠遲鈍幾分,問道:“是什麼?”
“比如說。”窗玻璃映出季硯執上挑的眼尾,那抹侵略性極強的笑意正隨著呼吸起伏:“拆解某個蓄勢待發的航天器?”
季聽聞言,眸中浮起困惑:“世力現在涉足航天工程了嗎?”
“這件事現在不能說,等你回來我再告訴你如何拆解最精密的航天器,又有哪些零件最適合在零距離接觸時交換。”
季聽覺得兩個人的知識點忽然顛倒了一般,茫然道:“什麼零件需要達成這個條件才能交換?”
“不告訴你。”季硯執在心裡道,就算要說,也得咬著你耳朵才能說。
季聽的好奇心已經被吊了起來,“那我回去的時候,你要帶我去看。”
季硯執求之不得,“我保證。”
兩人既然聊起了回去的話題,季硯執順勢問起了他那邊的進程。
季聽在心裡斟酌了一下,道:“如果接下來三個試驗階段都順利的話,最遲明年年初,我們會首次嘗試合成室溫超導。”
明年才到第一階段,雖然季硯執知道這已經很快了,但心裡還是有點情緒:“季耳朵,非得是你來做這些嗎?”
“非得是我,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上甘嶺,該我們上的時候,義不容辭。”
季硯執知道他說得對,但還是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聲:“說到底就我一個人吃虧,國家真應該給我發點補償。”
季聽有些內疚地抿了抿唇角,“那你想要什麼補償,我可以試著幫你申請。”
季硯執說笑而已,但難免還是想逗一逗季聽:“我想想……錢?”
“我已經有工資了,還享受國家特殊津貼,都給你。”
季硯執挑眉,“你這次怎麼不說把核聚變技術分我一半了?”
季聽心裡猶豫了,但僅僅隻是短暫的兩秒:“一半可能有些困難,但我會儘力。”
季硯執驀地愣了下,忽然低笑出聲。
原來被愛人縱容著踩進深淵是這樣的滋味,哪怕隻是假設,心頭也瞬間裹上了蜜糖。
季聽被他笑得茫然,“怎麼了?”
季硯執忍笑,道:“我以前覺得上天摘月亮是一句酸得倒牙的爛俗情話,但現在放在你身上,我覺得你真能給我摘。”
季聽嘗試著理解他這句話,然後認真地道:“無論我是否能做到,我都會儘我所能地去嘗試。”
聽到這句話,季硯執深深地換了一口氣:“我當初到底是怎麼舍得放你走的……”
這個問題的答案,季聽幫他回答了:“因為你愛我的程度,甚至超過了你自己。”
這句話不經意挑起了季硯執的思緒,讓他想起了林清的那句話。
‘如果你把一個人看得比你自己還重要,可你卻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向地獄,無數個午夜夢回,你會不會像我一樣痛恨自己的無能?’
季硯執的呼吸瞬間亂了,被季聽清晰地捕捉到聲音:“你怎麼了?”
他沉默了一小會兒,道:“我……我今天我見到林清了。”
季聽眉心疑惑地蹙起,“她回來了?”
季硯執原本想瞞下的,但他和季聽之間沒有秘密,於是還是和盤托出。
十幾分鐘後,聽完事情的季聽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是他理解的方向出現了偏差,還是他對友情認識得不夠深刻,季聽總覺得這裡麵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感。
“我之前就覺得林清不對勁,但我沒想過去探究。”
季硯執喉結微滾,“你是指哪方麵?”
“我和原主的性格差異那麼大,幾乎所有人都察覺到了,偏偏她一副渾然不覺的模樣,依舊拿我當以前的季聽對待。”
意識到季聽沒有發覺,季硯執蜷緊的心緒悄然放開:“或許她也發現了,但她根本不在意。”
“還有一點。”季聽微微停頓了一下,有些猶豫:“如果我的認知障礙沒有加重的話,我覺得她喜歡你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