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淩熙的慘叫聲驟然撕裂空氣,脖頸青筋如毒蛇般暴突而起,十指扭曲著朝臉上拚命抓抹。
他仿佛被扔上岸的魚從座椅上彈了起來,又因為視線阻擋撞上桌子倒地,整個人就像被鐵鏈拴住的瘋犬般陷入癲狂。
季聽倒下橙汁時,他的嘴是半張著的,此時混著唾液的橙汁正順著痙攣的喉結滑進氣管。淩熙驚恐地用手摳向喉嚨,下一秒猛地弓起脊背爆出嘶啞嗆咳,涎水混著尚未吞咽的汁液在下巴拉出惡心的纏黏。
季聽毫無波瀾地垂視著他,就在這時,包間門忽然被一把掀開了。
門背撞上牆壁的聲音嚇得淩熙一抖,渾濁的瞳孔中映出季硯執卡著門框的陰影,身體竟嚇得直接痙攣起來。
季硯執的眼尾漫出猩紅,每走一步,眉眼間的暴戾就愈濃幾分。
季聽見狀,上前握住他的手腕:“我們先出去,讓國安局的同誌們進來。”
季硯執硬挺著不動,拳頭捏得死緊,連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季聽理解他的心情,如果今天被謀害的人是季硯執,他恐怕也不能保持理智。
“季硯執,後麵還有時間。”
等季聽好不容易把人勸了出去,國安局行動組的梁組長就第一時間帶人進了包間:“把嫌疑人帶走!”
孫燁站在他側後方,看見他汗濕的後背,禁不住笑了一聲。
梁組長繃著一張臉瞪向他,“你笑什麼?”
“我還以為你見過那麼多大風大浪,早就不知道緊張是什麼滋味了。”
“你不緊張?”梁組長咬著牙:“今天季聽但凡出一點兒事,咱倆也得進去。”
雖然說一個多月前他們就已經捕捉到宗翎等人的可疑行徑,在查到他們準備利用淩熙謀害季聽的後,也迅速將整個公館控製了起來。
即便每個環節都被他們嚴密地把控著,但剛才看監控的時候還是懸著心,生怕出一點錯就是萬丈懸崖。
孫燁聽了這話,上前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老梁啊老梁,你以為沒了咱們,季聽就是跳入狼口的小羔羊了?之前彭澤坤就是他單槍匹馬抓出來的,咱局裡的人齊上陣都誆不住他,就憑一個淩熙?”
梁組長不爽地看著他,皺眉道:“你今天來,不會就是說風涼話來的吧?”
“怎麼會,我來幫忙的。”
“我把人抓回去你才能審,你來現場能幫什麼?”
孫燁彎起眼睛,笑得像隻曬太陽的狐狸:“萬一我追求對象想聽全過程呢,現場更有畫麵感。”
梁組長嘴巴翕動了幾下,看口型不像什麼好話。
淩熙被控製起來後,連帶昨天在潛逃半路被抓的宗翎及其同夥,在最短的時間內被帶回了國安局。
局長剛吃了降壓藥,保溫杯還沒蓋上,門就被敲響了。
“進來。”
“局長,緝毒總隊那邊來人了。”
局長思量了片刻,“來的誰?”
“總隊長。”
一聽這話,局長直接一擺手:“積極配合緝毒同誌們的工作,審訊室要多少借多少,除了淩熙其他人全部交給他們先審。”
“是。”
同一時間,孫燁也進到了辦公室裡。
他將手裡的熱茶先放在桌上,坐下後才開口:“小季到家了嗎?”
“嗯。”
孫燁緩緩點了點頭:“也好,估計他今天被惡心得夠嗆,還是不要再見那個人了。”
“淩熙呢。”
“押送回來的路上,他人暈過去兩次,這會兒醒來了正在要「解藥」。”
“解藥?”季硯執抬起深眸,虹膜紋路在充血的眼白映襯下顯得異常清晰:“他接過那個密封袋的時候,想過du品有解藥嗎?”
當然是沒有的。
這個答案兩個人心裡都很清楚,孫燁之所以這樣說,其實是在間接詢問他,是否要將那杯橙汁裡其實沒有du品的事告知淩熙。
孫燁沉默了片刻,“那你調整好情緒,我帶你去見他。”
季硯執看了他一眼,聲冷如刃:“調整不了,就這麼去。”
一刻鐘後,戴著手銬腳鎖的淩熙被帶進了審訊室。
因為他之前把自己身上吐得一塌糊塗,國安局的人草草給他收拾了一下,又臨時找了件衣服換上了。
穿著單衣的淩熙縮著肩膀,眼下發青,顯得一張臉愈發慘白。
看著他被固定在椅子上,孫燁嗓音冷峻地道:“淩熙,把頭抬起來。”
淩熙渾身發顫地抬起頭,在看到季硯執的瞬間瞳孔驟然縮緊:“大、大哥……”
“你再敢叫我一句,我就把你的牙齒一顆一顆拔下來。”季硯執眸中漆黑一片,“我說到做到。”
淩熙這下是真的怕了,不僅是因為季硯執,更是因為進入他體內的毒品。他憋著氣發出嗚咽聲,眼淚一刻不停地湧出:“我難受……趁現在還不晚……求你、求你們救救我……”
“那個陳助理給你du品的時候是怎麼說的?成癮極快癮性又極大,神仙也救不了你。”
回憶起這句話,淩熙已經完全崩潰了:“我,我真的不是,不是想害季聽的,都是他們,都是他們逼著我……”
他這副裝癡扮傻的樣子,連孫燁都看厭了:“淩熙,我們現在已經不需要你的口供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話音剛落,季硯執忽然嗤出了一道毛骨悚然的笑:“怎麼會不需要口供呢,當然需要了。”
他起身走向淩熙,停在五步外的位置:“淩熙,季聽曾經問過你,如果衛戍區的事發生在你身上,你可以寬宥秦在野嗎?”
淩熙的眼淚隨著眼眶一起發顫,“什,什麼……”
“想不起來了?那我幫你回憶一下。”季硯執勾著唇角,不緊不慢地道:“你那個時候清清楚楚地說,你當然可以原諒秦在野。”
孫燁這時已經猜到他要做什麼了,默默地用手撐住了額頭。
淩熙頂著一張涕泗橫流的臉,完全不明白季硯執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提起一件不相乾的事。
季硯執看著他既恐慌又茫然的神情,唇角勾起一抹無比森冷的弧度:“這幾天你好好休息,等秦在野從海地執行任務回來,你的審訊會全權移交到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