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聽搖了搖頭,這個想法實在太自私了。
這裡有季硯執的親人朋友,還有他一直為之努力的事業,對方憑什麼要拋下所有跟他去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難道就因為……季硯執喜歡他?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季聽愈發覺得自己不可理喻。
拒絕戀愛關係的是他,仗著季硯執喜歡他想把對方帶走的也是他,這種既想占有又不想負責的行為,比談了戀愛又變心還可惡。
想到這裡,季聽卻又微微斂下眸:[即便我已經足夠理智地定義我們的關係了,但我對季硯執似乎……
“停車。”
莊園門口的賓利車上,季硯執叫停了司機,又示意所有人不要說話。
就這麼等了幾分鐘,季聽的心聲卻沒有後續了。
季硯執就這麼被扔在了‘半路’,咬了咬牙,索性直接去找本人。
他一進門傭人就說二少爺正在用餐,等他到了餐廳,季聽卻正在跟人通話。
見到他進來,季聽指了指手機,季硯執便走過來坐到了他身邊。
“明天下午都可以的話,那看你幾點方便。”季聽說完後,電話那頭回複了什麼,他輕輕頷首:“好,那我們就兩點見。”
“再見。”
從耳邊拿下手機,季硯執薄唇方起,季聽就道:“是陸言初打過來的,我們約好明天下午兩點,在他家彆墅見麵。”
季硯執一聽這話,眉眼唰的冷了下來:“你現在還學會先斬後奏了?”
“那件事不能再拖了,我們可以一起去。”
季硯執心裡也知道這個麵早見晚見都得見,但他就是心裡不爽:“我就不能聯係陸言初嗎,為什麼要你給他打電話?”
“因為除了程映玉的事,我還有幾項技術要賣給他。”
季聽的據實以告,換來的卻是季硯執猛烈的醋意:“你有技術竟然第一個想到的是給他,那我呢,我是空氣嗎?”
“不是給,是交易。”季聽耐心地解釋道,“而且這幾項技術都是跟影視和動畫製作相關的,你用不到。”
“你怎麼知道我用不到,萬一我哪天心血來潮想要投資電影呢?”
季聽沉默了片刻,想了個折中的辦法:“這樣吧,那我先送給你,你再轉賣給他。”
季硯執冷哼一聲,酸裡酸氣地道:“那可是你專門為他做的東西,我有什麼資格要。”
季硯執看著他繃緊的側臉,眼中先是浮起了一抹若有所思,然後歪過頭道:“季硯執,你這是在嫉妒他嗎?”
這句話直接把季硯執點著了:“我嫉妒陸言初?嗬,他也配?”
“那你生什麼氣?”
“我……”季硯執梗住了,乾脆破罐子破摔了:“我就是不高興,你都沒有為我專門研發什麼技術,你對他卻那麼上心,你讓我怎麼想?”
這一說起來,他就刹不住車了:“季耳朵,我這還在失戀呢,你就對另外一個男人這麼好,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季聽怔了怔,眼神中滿是迷茫:“你還在失戀嗎,我看你這周工作狀態良好,還以為你已經自我恢複了。”
季硯執闔起眸,深深地換了一口氣:“季耳朵,這裡是現實世界,總裁失戀了也是要好好工作的,不會整天萎靡不振借酒澆愁,更不會對著工作計劃大手一揮讓秘書全部推掉。”
季聽覺得他說有道理,點了點頭:“嗯,你做得對。”
難得被他誇了一句,季硯執卻還是高興不起來:“那幾項技術,你非要賣給陸言初嗎?”
“不是非他不可,如果現在出現一個出價更高的買家,那我會轉賣給他。”
季硯執薄唇微啟,但最後卻把話咽了回去。
他肯定能在出價上穩壓陸言初,但要是一直揪著這事不放,煩人不說也顯得他太小心眼了。
再說了,季耳朵那麼喜歡他都還能保持理智克製,陸言初這個花喜鵲就是使儘渾身解數,也是媚眼拋給瞎子看。
季硯執自己在心裡完成了一整套的邏輯自洽,輕哼了聲:“先吃飯吧,菜要涼了。”
季聽有些意外,“你不生氣了?”
季硯執給他夾了一筷子肉,狀似漫不經心地道:“我是為了你才從那個商務晚宴提前離席的,為什麼要把時間浪費在陸言初身上。”
季聽心頭微晃,卻隻是看向麵前的盤子:“哦。”
兩個人吃完晚飯後,季硯執借口說吃得太飽,問他要不要一起散步。
季聽答應了,結果等兩人走到花園,季硯執又伸出修長的右手問道:“散步最適合拉手,要不要試試看?”
季聽以前是會答應的,但現在卻猶豫了一下:“算是兄弟之間的拉手嗎?”
這句話直戳季硯執的肺管子,他微咬著牙道:“你把手搭上來,你說算什麼就算什麼。”
季聽握了上去,季硯執卻扣入他的指縫間,跟他十指交纏。
季聽對此隻是微微蹙了下眉,並沒有掙開。季硯執唇角微不可見地勾了下,又握緊了些,這才開始往前走。
兩個人散著步,季硯執跟他說了說集團裡的事。
前一陣他和季世澤都被警方抓走了,公司群龍無首,季震霆出山坐鎮,倒也沒出什麼亂子。
等他回來之後,季震霆卻也沒問季世澤的事,倒是把三房長子從國外叫回來了,美其名曰提前適應。
季聽聞言,轉頭道:“季世澤的事還沒有結果,他這個做父親的就迫不及待地給你找新對手了?”
季硯執冷諷地笑了一聲,道:“三叔那一脈但凡能挑出個有用的人,老爺子早就不會讓我和季世澤父子相鬥了,否則繼承人挑來挑去隻能落在咱們這一支,那還有什麼意思?”
說到這,他眼中忽然浮起幾分逗弄的笑意:“如果我是他,再聰明一點,就會發現你才是那個最佳人選。”
季聽略怔了下,“可我不會跟你爭權。”
“我知道。”季硯執戲謔地揚著唇角,深眸卻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你舍不得,對吧?”
季聽沉默了片刻,“也不是,隻是爭權奪利對我沒有什麼意義。”
季硯執算是明白了,想從季聽嘴裡聽幾句甜心窩的話,基本比登天都難。
他也不做糾纏,換了個話題道:“我還問過你呢,你真正擅長的領域是什麼?”
“軍工,物理。”
聽到軍工這個詞,季硯執眉心微動:“那你之前在華科院的職務是……”
“我21歲就離開華科院了,後麵去的地方有關保密政策,不能告訴你。”
季硯執理解,又繼續問道:“那你總該有個頭銜之類的吧。”
季聽想了想,“院士,算嗎?”
季硯執神情驟然凝固,思緒像斷了發條的鐘,停止了運轉:“你,你25歲就是院士了?”
季聽微微頷首,“準確來說,是23歲。”
23歲的院士。
彆說是在華國,就是放眼全世界,也沒有一個人能在這個年紀就獲此殊榮。
季硯執心頭猛地浮起了一股罪孽感,就像從國家博物院偷了鎮館之寶,還異想天開地妄圖私藏,想著這輩子最好隻能被他一個人看見。
就這麼想著想著,他腦中竟慢慢浮起了一個荒謬的想法:“你不會是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喜歡上我了吧?”
季聽默然地看了他好幾秒,仿佛在衡量什麼:“你是在講笑話給我聽嗎?”
“那既然不是,憑你的身份能力,一開始為什麼要忍受我的壞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