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村支書都想罵人,臉皮厚得刀都戳不穿,簡直丟向陽村的人。
李父說完這句話,絲毫沒留意到現場眾人的沉默,還一臉堆笑地看向季聽:“你就是小龍救的那個人吧?”
季聽不說話,對方反而得寸進尺起來了:“你真是命大啊,碰上我兒子這麼個好心人,換成彆人早就跑了。”
說完,李父把李豐龍拉了出來:“這也算你倆的緣分了,我看你倆年紀都差不多,以後交個朋友,多走動走動。”
季聽眼中浮起沉意,[鳩占鵲巢,恬不知恥。
聽到這句心聲,季硯執的唇角忍不住揚了下。
他這還是頭一回聽季聽罵人,結果還罵得這麼客氣,真是一點都不痛快。
季硯執剛在心裡說完,下一秒痛快的就來了。隻見吳莉大步走到李父麵前,高聲道:“他救的人?我呸!”
李母看見她唾的這一口,立刻擠上前來:“不是他救的還能是你救的?這哪有你說話的份,滾一邊去!”
“我憑什麼滾,要滾也是你們滾!他那會兒不讓我們救人,追在車後麵罵我們王八蛋,村裡人可有不少人都看見了。你們這會兒想來占便宜,也先問問彆人眼睛瞎沒瞎!”
李豐龍立刻跳了出來,理直氣壯地道:“明明是你們要把人拉回去,我才追著你們要人的,你們那麼黑的心腸,誰知道要把人扔到哪裡去!”
聽到他這麼顛倒黑白,季聽忍無可忍:“李豐龍。”
爭吵聲被倏地截斷,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隻見季聽肅著一張臉,字字清晰地道:“吳女士和李先生救我的時候,我的意識是清醒的,所以我聽得很清楚,你是那個唯一反對送我去醫院的人。”
李豐龍的身體霎那間涼了一大截,兩隻手抓著褲縫,眼神變得躲躲閃閃。
這時,李父又開口道:“孩子,你當時那種情況能聽清楚個啥啊,可彆認錯人了。”
見這家人還要死纏爛打,季硯執本不多的耐心直接見底,於是他看向吳莉道:“吳女士,你對那份贈與協議還有什麼顧慮嗎?”
吳莉沒反應過來,“啊?”
季硯執似乎考慮了什麼,又道:“除了贈與你和你丈夫的那一百萬,如果還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地方,你儘管提。”
什麼,一百萬?!
這個數字仿佛一道炸雷轟響在那三口人的腦袋裡,隻見他們整張臉都哆嗦了起來,緊跟著眼裡的震驚就轉為了狂喜。
季硯執仿佛已經聞到了令人作嘔的貪欲,知道再待下去隻會沒完沒了,於是拿出名片放到吳莉手中:“吳女士,你考慮清楚後,務必聯係我。”
說罷,他就拉起季聽的手,直接離開了。
兩人上車之後,季聽蹙著眉道:“我們為什麼就這麼走了,我還沒有好好跟他們道一聲謝。”
“首先,我已經幫你謝過了。再者,我們也拿出了我們的誠意,表明了我們是真心感謝他們的。”
“可是……”
“你想說我當著眾人的麵說出贈與協議的內容,那一百萬肯定會讓那一家人貪心大起,從而會對吳女士糾纏不休是嗎?”
季聽沉默了幾秒,“所以你是故意的。”
聽著他陳述的語氣,季硯執輕笑了一聲,抬手揉了揉他的頭:“你的小腦袋瓜呢,裝的都是常人無法企及的高科技,所以對於人性的了解稍稍會有些短缺。”
雖然接觸時間很短,但是他能看出吳莉是個敢說敢乾的性格。這種人不會去欺負彆人,但也絕不會讓彆人給欺負了。
季硯執之所以提出有那一百萬,就是為了讓吳莉出那口被攆出來的惡氣。如果他沒有猜錯,那接下來的日子裡,深知吳莉吃軟不吃硬的李家人一定會想方設法地把夫妻倆請回去,哪怕做小伏低到一個頭磕在地上,也要再變回一家五口。
季聽聽了他的話,眉心還是沒有鬆開:“你說我不懂人性,可是我知道,那一百萬也會讓同村人眼饞嫉妒。”
“所以隻有這樣,吳莉才會下定決心離開向陽村。”季硯執勾著他的發絲,纏繞在自己指尖:“他們留在村裡,她那個丈夫遲早會有一天心軟,不如趁這個機會出來,用這筆錢做點小生意,他們夫妻倆才能真正把日子過好。”
季聽一瞬不瞬地看著他,過了一小會兒:“季硯執,你好聰明。”
季硯執挑了下眉,“這句你之前已經誇過了,換一句誇。”
季聽認真地想了想,“你長得很好看。”
“家裡有鏡子,我自己看得見,再換一句。”
季聽微微抿起唇角,又想一小會兒:“你雖然說話難聽,但你心腸很好。”
“你誇我就誇我,非要在前麵帶個缺點嗎?”
“這樣才顯得我說的都是實話。”
季硯執又氣又好笑,逗弄他道:“我還有那麼大一個優點就擺在你眼前,你看不到嗎?”
“什麼?”
季硯執放下手,望進了他的眼睛裡:“我身邊有你啊。”
季聽驀地怔了怔,忽然將視線移開了:“這算什麼優點,非要論起來,這也隻能勉強算作是優勢。”
季硯執可不同意他這個觀點,“你這麼好又這麼厲害,如果我不夠好,你怎麼肯留在我身邊。”
他以為說完這話能看到季聽害羞,畢竟季聽剛剛就把視線挪開了。
可他要等的臉紅沒等到,季聽卻看了回來,還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嗯,沒錯。”
季硯執沒想到他會承認的這麼直接,有些沒反應上來:“什麼沒錯?”
季聽並沒有解釋,隻是淡淡地道:“雖然我們沒有過去,但因為你足夠好,所以我們才有現在。”
季硯執像是聽懂了這句話,但又像是沒聽懂,隻覺得心臟怦怦加速。
“那我們,”他的喉結滯澀地滾了下,“會有以後嗎?”
這個問題仿佛在季聽的題庫裡超綱了,他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道:“如果你對於我的意義超越了我想實現的自我價值,那我們就會有很多階段的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