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熙駭然地睜大眼睛，瞳孔在眼眶中不斷顫動。
“你，你……”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不穩定，像是努力尋找空氣，又或是壓抑即將爆發的哭泣：“你從來就沒想過原諒秦在野對不對，什麼給我個機會，你從頭到尾根本就是在作弄我！”
季聽平靜地道：“嗯，我的確沒想過原諒秦在野，但是給你機會……”
“那你憑什麼說我無能？”淩熙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滿腔的憤怒向他傾瀉而去：“憑什麼把你的殘忍怪罪到我頭上，是你自己心胸狹隘揪著彆人的一點錯就不放，還想用你的強盜邏輯來綁架我！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太無恥了嗎？！”
麵對他聲嘶力竭地質問，季聽的神情深邃而冷漠，仿佛內心沒有一絲漣漪。
他看著淩熙因為氣憤脹紅的臉，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道：“你的這些話，隻會增加我對秦在野的負麵情緒。如果我是他，我會很後悔將這件事告訴你。”
“秦在野不是你，”淩熙氣得嘴唇發抖，“他不會不分黑白地就遷怒彆人。”
季聽淡然地道：“那如果我告訴他，他之所以沒拿到諒解書，就是因為你對我的指責呢？”
“你覺得他會相信你的話嗎？”
話音落下，季聽唇角忽然挽起一個清淺的弧度：“你信就夠了。”
說完，他就抬腳離開了餐廳。
“季聽，你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清楚了！”
再親密的關係都會有縫隙，季聽不會無聊到把淩熙今天的所作所為告訴秦在野，但淩熙卻認為他一定會說。
於是在今後漫長的時光中，一旦兩人發生矛盾，以淩熙的性格就會猜疑是不是因為他跟秦在野說了這番話，所以兩人之間才會產生裂痕。
秦在野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麼，隻會否定他的猜測，但越是否定，淩熙就越會不安焦慮，以至於深陷內耗，不可自拔。
性格決定命運，這句話雖然不適用於所有人，但一定適用於淩熙。
好好的一頓午餐，季聽隻吃了一口東坡肉。
保鏢回來看著一桌子沒動的菜，先是疑惑皺眉，接著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轉身就去找新廚師了。
孫主廚看了照片，整個人既憋屈又著急：“我真是用心做的啊，我今天一大早就開始準備，菜都是我親自選的，這，這嘗都不嘗就不吃，我，我……”
這個新廚師是廖凱花了大價錢，從唯一一家米其林三星的素食餐廳挖來的主廚，原本是年後才上班的，結果今天一大早收到通知讓提前入職。
看著又翻了一倍的工資，孫主廚鬥誌昂揚的的來，沒想到第一天就翻這麼大的車，整個人多少有點繃不住了。
趙天見他急得都冒汗了，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道：“你的菜肯定做得沒問題，興許是二少中午沒胃口呢，晚上你再大展拳腳嘛。”
孫主廚還是焦慮，“那季總不會把我解雇了吧？”
“應該不會，你不這才做了一頓飯嗎？”
孫主廚暗暗下定決心，晚餐一定要把自己的絕活全都使出來，讓二少爺吃了這頓就想下一頓！
季世澤下午從外麵回來，看到淩熙那雙紅腫的眼睛，心裡就明白這個廢物又把事情搞砸了。
“你去找小聽複合，他就沒有露出一點動心的樣子嗎？”
淩熙嘴唇都快咬爛了，滿腔充斥著屈辱：“不僅沒有，他還說了很多難聽至極的話。”
季世澤若有所思的眯起眸，不應該啊，他這個小兒子是個最沒出息的東西，淩熙甚至連手指都不用勾，他就圍著人打轉了。
反常的情況屢屢出現，季世澤愈發覺得可疑，想著想著，腦中忽然響起那天去鶴園老爺子跟他說的話。
‘以前我總覺得你沒有兒女福，生個大兒子像仇人，有了小兒子卻是個上不了台麵的朽木。’
‘不過興許是我人老了，目光也沒以前那麼準了，現在看來，朽木養好了也有長成金絲楠的一天。’
季世澤那時覺得這話是在諷刺他，季聽什麼樣他再清楚不過，怎麼可能入了老爺子的眼。
可現在發生了這麼多事，假設這話或許不是諷刺，而是一種變相的暗示呢？
想到這裡，季世澤陰冷地掀起眼皮：“你今天是在哪跟季聽說的話，他的房間？”
“西樓那邊的餐廳。”
季世澤擺了擺手把淩熙先打發走了，關上門，自己調出了西樓餐廳的監控視頻。
冬天的夜幕降臨得特彆早，太陽一旦消逝，留下的隻有漫長的黑夜和寒冷的寂靜。
季世澤按下空格鍵，暫停了他看了數遍的視頻。
他的視線還停留在屏幕上，暫停的節點正好是季聽最後露出的那一抹微笑。季世澤緩緩靠向椅背，眼中的眸光晦暗不明。
‘季硯執這段時間沒少在董事局活動，他一定是接觸到了某個厲害人物，否則怎麼可能憑幾句話，就能穩得住那些老奸巨猾的董事？’
‘我查到最近王冕和汪斌都一頭紮在實驗室裡，手上的實驗項目進展的都特彆快，最快過完年就有大動作了。’
‘季總最近頻頻跟二少接觸，兩個人似乎很親近，季總不僅把人帶到公司，還安排人帶二少去參觀了研發中心。’
‘我那天說的話季硯執本來都信了，要不是季聽在旁邊多嘴，又問這個又問那個，還問我為什麼不把技術拿去申請專利，我怎麼可能那麼快就露餡！’
季世澤眼前一時浮起手下向他彙報時的場景，一時又是戴向強那張氣憤憋屈的臉，最後全部的畫麵重疊在一起，又變回了屏幕上的季聽。
季世澤的拇指輕劃著下巴，一遍又一遍，動作緩慢又遲疑。
半晌，他忽然似荒謬至極般地笑了一聲。
怎麼可能是季聽。
可漸漸地，他唇角的弧度又繃著了一條陰冷的直線。
為什麼不可能呢。
這個世界上的確有各種巧合，但巧合太多，連成一條線就成為了一種必然。
當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況，剩下的，不管多難以置信，那都是事實。
季世澤抵在唇邊的手指倏地緊握成拳，坐起身，從桌上拿起了手機。
“你幫我去查一個人，他叫秦在野，軍方的。”
“我要知道，他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才被關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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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女們七夕快樂，我把甜蜜小劇場發到這章最後一句話的段評裡了，感興趣的寶子們可以看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