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話短說。”季硯執才不管他尷不尷尬,坐到了椅子上:“我一會兒還有事。”
淩熙在來之前本來是有點信心的,雖然他有點怕季硯執,但大哥對他向來也算有求必應。可現在看到季硯執的態度,心中不免有些惴惴,想說的話也張不開口了。
季硯執看他半天不吭聲,“你到底有事沒事?”
淩熙咬了下嘴唇,鼓起勇氣:“大哥,你知道季聽前陣子為什麼會患上失語症嗎?”
這事提起來季硯執就冒火,淩熙現在還敢往槍口上撞:“怎麼,秦在野沒把他乾得那些混賬事告訴你嗎?”
淩熙驀地心頭一涼,不自覺露出緊張的神情。
季硯執一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原來你已經知道了,嗬,他還有臉說。”
淩熙感覺到了他的火氣,不敢再往秦在野的身上引了,趕緊換了個話題。
“好在我回來以後,季聽的失語症就好多了,也算是有驚無險了。”
季硯執聽了這話,眼中忽然多了抹戲謔地打量:“你想說什麼?”
淩熙抿了抿唇角,垂下眼:“大哥,我知道你一直討厭季聽,但是他生病了,到現在也總是沉默寡言的,所以我沒辦法遵守我們的約定遠離他,對不起。”
季硯執看了他兩秒,冷不丁地笑出了聲:“所以你是想說,季聽是因為你的陪伴才好起來的是嗎?”
淩熙倒也沒直接承認,“我之前問過醫生了,他說得了失語症的病人要保持心情愉悅,恢複地才會更快一些。”
除了想笑,季硯執忽然無話可說了。
索性他也不說了,從桌上拿起手機,調出一個視頻出來。
季硯執遞給淩熙,“你自己看著好好回憶一下,回憶完我有問題要問你。”
淩熙迷茫地從他手裡接過手機,點了屏幕上的播放鍵。
‘小聽,你跟我說,是不是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季硯執又欺負你了?’
季世澤的聲音剛一響起,淩熙放在腿上的那隻手就攥了起來,表情也僵硬了。
林清哭著說肯定是季硯執欺負季聽,然後季世澤暴怒,讓人去公司把季硯執抓回來。
‘我說了不是季硯執——’
就在季聽嘶啞的聲音響起時,手機被季硯執從他手上拿走了。
淩熙的手顫了顫,就這麼懸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先不說季聽的失語症是因為我才好的。”季硯執說出這句話時,眼中泛著明晃晃的光,但下一秒,他看向淩熙的目光就轉為了冰冷的譏諷:“我隻問你,在季世澤和林清一口咬定是我的時候,你其實已經知道秦在野才是始作俑者,對不對?”
淩熙的眼中滿是驚慌,嘴唇微微顫抖,整個人看上去極為不安。
“你明明清楚,但你卻為了幫秦在野掩蓋罪行,就任憑那對夫妻栽贓我。”
淩熙驀地抬起頭來,紅著眼睛:“不是的,我……”
“你嘴上說不是,那你當時為什麼沒有幫我辯白?”
季硯執的語氣一點也不凶,甚至都沒什麼情緒,卻宛如一柄閃著寒光的匕首,壓迫的淩熙遍體生寒。
季硯執坐回椅子上,慢條斯理地翹起大長腿:“解釋吧,給你時間了。”
如果不是淩熙拿季聽失語症的事情來他麵前邀功,季硯執或許還懶得跟他較這個真,但對方非要厚著臉皮往自己身上攬,那就彆怪他撕臉撕得太疼。
淩熙半低著小臉,手指自虐般地絞在一起,努力地掩飾著內心的恐慌。
好半天他都不敢抬起頭看季硯執一眼,隻敢哽咽地開口道:“大哥,你有沒有想過,憑季叔叔對季聽的疼愛,一旦他知道是秦在野造成的,一定會將事情鬨大的。”
“所以秦在野濫用私刑折磨季聽,在你心裡隻是一件沒鬨大的小事是嗎?”
淩熙倏地抬起頭來,分辯道:“他隻是履行職責,沒有故意折磨季聽。”
“你說沒有就沒有?”季硯執眼中漸起暴虐,聲如寒雪:“那既然沒有,秦在野為什麼會被關起來調查,難道上麵還會冤枉他嗎?”
“他被調查不是因為季聽,是因為陸哥是公眾人物,上麵考慮到他的輿論影響,所以才會慎重調查的。”
知其一不知其二,偏偏還來替秦在野出頭,簡直就是個蠢貨。
季硯執怒極反笑,“那你應該去找陸言初啊,為什麼要賴在季家?”
淩熙正要開口,季硯執卻當場又堵了回去:“是因為季世澤給你舅舅還了150萬的賭債,然後他逼著你接近我和季聽,挑撥我們兄弟間的關係是嗎?”
淩熙的臉驀地蒼白起來,“我沒有!”
“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清楚。”季硯執看著他,語氣間滿是譏誚:“還想狡辯就先回去問問你舅舅,有沒有上我這來要過錢。”
淩熙呼吸一滯,“你,你給他了?”
“我為什麼要給他?”季硯執隻覺得他可笑天真,“難不成要為了你,縱容一個賭鬼朝我伸手?”
淩熙的心頭像是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他明知道這錢季硯執不該給,可聽到剛剛那句話,他心裡又湧起無限的失落來。
季硯執根本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對他包容遷就,反而血淋淋地撕開他的傷疤,讓他無地自容地站在這裡。
大哥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為什麼,為什麼一切都變了。
淩熙越想越心痛難過,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了下來。
季硯執最討厭看人哭,因為林清就是這樣,這種人的眼淚不是用來表達情緒的,而是想要利用彆人的武器。
他冷眼看著淩熙的哭泣,語氣毫無起伏地道:“你要哭就出去哭,彆滴到我地板上。”
聽到他這麼冰冷無情的話語,淩熙心頭猛地湧上一股羞惱來:“你是因為季聽,所以才故意這樣對我嗎?”
“季聽?”季硯執覺得莫名,“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淩熙情緒變得激動起來,聲音都高了:“你真的不明白嗎?還是你心裡知道答案,卻明知故問地想要拿這句話來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