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說完這話,沈木嵐自己心裡就咯噔了一聲:“好,你不用開尊口了,我不配,我不配行了吧?”
他也清楚,季硯執也就看著凶不會真的跟他生氣,於是道:“這樣吧,我先下樓煮點薑糖水,等小聽洗完澡出來讓他去去寒氣。”
季硯執不說話,但眼神卻在說算你識相。
沈木嵐掀了下唇角,去樓下了。
過了大概一刻來鐘,浴室的門被敲了兩下。
“季硯執,你在外麵嗎?”
“在,說。”
“我洗完了,能麻煩你把衣服放在門口嗎?”
季硯執走出去拖了個凳子出來,然後把衣服放在了上麵:“放好了,你自己拿。”
“謝謝。”
季硯執轉身回了臥室,過了一會兒,浴室門開了一條縫,季聽伸出胳膊把衣服拿了進去。
他換好後走了出來,季硯執正拿著手機發信息。
一抬頭,看見季聽濕著頭發,頓時擰起了眉:“怎麼不吹頭發,你還嫌感冒不了是吧?”
“找不到吹風機。”
“笨死了。”
季硯執起身去浴室,轉了一圈也沒找著,隻好給沈木嵐打電話。
沈木嵐說吹風機在洗手台下麵的櫃子裡,季硯執找出來拿了出去。
季聽正在拿毛巾擦頭發,見他拿著吹風機出來,起身去接。
兩人走近,季硯執忽然發現季聽眼睛有些腫,目光不由得閃了一下。
“你坐那,我給你吹。”
季聽的手指頓在了半空,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他:“你給我吹?”
“怎麼,不行?”
季聽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你不是討厭我嗎?”
季聽問這話並不是矯情鬨脾氣,而是在想:[如果季硯執真的討厭我,還是不要因為同情我掉進了池塘,去做這些違心的事。
季硯執喉間發酸,聽到心聲胸口更是悶燥不已。
他明明知道季聽有阿斯伯格症,聽什麼就信什麼,還非要一時上頭說那些話。
季硯執後悔了,可他的性格,從來都是不知道怎麼說軟化哄人的。
他憋了半晌,就乾巴巴地說出一句:“不討厭你。”
季聽沒聽清,愣了下:“嗯?”
“嗯什麼嗯?”季硯執耳尖一下就滾燙起來,說話聲也大了:“我說我不討厭你,要是討厭你,我還會天天跟你睡覺嗎?”
乖乖……
手裡端著薑糖水的沈木嵐直接在走廊上凝固了,季硯執的那句話像是一道雷劈在了他頭頂,仿佛把他的靈魂都衝出了身體。
季硯執,和季聽,天天一起,睡覺??
沈木嵐眼睛裡充滿了驚異,像是整個世界在他麵前崩塌了。
同父異母的兄弟,同床共枕,啊???
季硯執還不知道隔牆有耳,正滿臉不自在地:“你還吹不吹頭發了?不吹算了。”
季聽盯著他看了兩三秒,斂眸點了點頭:“吹。”
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站在坐著的身後,開始吹頭發。
季硯執從來都沒給人吹過頭發,撥棱季聽的頭發就跟揉狗一樣,吹得亂七八糟。
過了一會兒,季聽從前麵仰起頭,倒著看他:“季硯執,我還是自己來吧。”
季硯執看著他那張晃眼的臉,心頭忽然掠過一抹奇異的感覺,失措下直接把季聽的頭掀了回去。
“不許提意見。”
過了幾分鐘,季聽的頭發就乾了,幸虧他發質軟,頭發梳一梳還能看。
季硯執放下吹風機,“你老實待著,我去隔壁洗個澡。”
季聽微微一怔,這才發現季硯執褲腿竟然還是濕的。
“你剛才沒洗嗎?”
“你管我。”
說完這話,季硯執就離開了臥室。
季聽出神地看著他走了出去,又低下了頭,他覺得季硯執可能真的不討厭他了。
“小聽?”
一聲輕喚,拉回了他的心神。
季聽從椅子上起身,“沈先生。”
“你坐你坐。”沈木嵐把托盤先放到桌上,然後端起一碗:“這是薑糖水,你喝了驅驅寒。”
季聽接過,“謝謝。”
他喝的時候,沈木嵐就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側臉看,像是在找什麼。
季聽分了幾口喝完,放下碗後:“沈先生,你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沈木嵐身子顫了一下,回神後尷尬地笑了笑:“那個,我,我就是想跟你道個歉,要不是豆包那條笨狗,你也不會掉進水裡,對不起啊。”
“沒關係,不怪它,是我自己沒有計算清楚。”
“你大哥特彆生氣,不過這事也怪我,明知道豆包那麼皮,還讓你去管它。”
季聽寬慰他道:“季硯執可能隻是著急了,沒有真生你的氣,你彆在意。”
沈木嵐見他口口聲聲地幫季硯執說話,充斥在心頭的那種感覺更濃了。雖然說兄弟倆躺一張床睡覺也沒什麼,但是那人是季硯執,這就是最大的不對勁了。
剛才聽到的那些話在心頭滾了好幾番,沈木嵐到底也沒把話問出口。
應該不會的。
倆人就算不是一個媽,那也有半副的血緣關係,彆是他自己把這事想齷齪了。
沈木嵐調整心態,表情也不那麼生硬了:“不管怎麼樣,你還是遭了一回罪,就當我欠你一次,以後有什麼想要的就跟我說。”
季聽想說不用了,但看著對方真摯的神情,輕輕點了點頭。
季硯執洗澡洗了一個多小時,直到淋浴器沒熱水了才出來。那個房間沒有吹風機,他便回季聽這邊拿。
“我還以為你暈在裡麵了。”沈木嵐吐槽了一句,拿起熱過兩遍的薑糖水:“給,趕緊趁熱喝了。”
季硯執接了,視線卻看向季聽。
季聽朝他點了點頭,“我已經喝過了。”
聽到這話,季硯執才喝了自己手上的。喝完放下碗,他對季聽道:“把吹風機給我。”
季聽從一旁的桌上拿起,卻沒給他:“你過來。”
季硯執怔了下,“做什麼?”
“你坐在這裡。”季聽還記得之前沈木嵐的話,覺得要投桃報李:“你給我吹了,我也給你吹。”
季硯執壓著唇角,像是渾不在意的看向一旁:“我又沒讓你還我。”
“嗯,你是沒有說,但我就是想告訴你,我也不討厭你。”
看著兩人一來一回的,站在一旁的沈木嵐表情已經有點失調了:我不該在這裡,我應該在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