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蝦從季硯執嘴裡噴了出來,幸好掉在了碟子上,否則晚餐又得重做。
季聽抬起頭,不解地拿起平板:【你怎麼了?】
“你,咳,你怎麼做的飯,燙死了!”
季聽迷茫地眨了下眼睛,[剛出鍋的菜當然燙了,難道要涼著吃嗎?
他不懂季硯執這麼大的人了,為什麼連吃飯都吃不好:【那你吹一吹再放進嘴裡。】
季硯執沒好氣地:“用得著你教?吃你的飯。”
季聽拿起筷子,先夾了一口米飯,結果發現了不對。
這米飯怎麼壓得這麼結實?
想起飯是季硯執舀的,他看了對方一眼:[季硯執是故意的嗎,為什麼要給我盛這麼多?
季硯執在心裡冷哼了聲,不能說話連人也變笨了,腦子裡……
心裡的話戛然而止,就像被一根刺突然紮了一下,讓他蹙眉。
那個鄭所長走了之後,他獨自在屏幕前站了很久,給那個心理專家打了一通電話。
季硯執想知道季聽怎麼樣才能恢複以前的樣子,但那個醫生卻說心理疾病從來都沒有正確答案,藥物也隻能是輔助。
“季聽能在你身邊睡著,說明他是信任你的,至少在他的潛意識裡,他覺得你周圍的區域都是絕對安全的。”
“或者他跟你相處的時候,能暫時忘記一些不好的記憶,精神上放鬆下來,自然也就能平緩入睡了。”
“至於他的失語症,這個我無法跟你保證恢複時間,但你平時可以跟他多溝通。通俗一點來說,就是讓他慢慢地積累想說話的欲望,對話的過程也是對語言中樞的一種正向刺激。”
季硯執聽完後,沉默了很久:“那還有什麼,我能幫他的嗎。”
“你以前跟他怎麼相處的,現在也一樣,不要對他有過多的關注和嗬護。不過你可以跟他一起做一些他喜歡的事情,心情好,對哪方麵的健康都有幫助。”
一頓飯吃完,季聽也沒想好能夠跟季硯執交換的條件,心頭不免多了一絲沮喪。
其實他不是要跟對方同床共枕,他可以在床旁邊打地鋪,又或者睡在房間的沙發上。但即便如此,他覺得季硯執也不會同意。
這時,他餘光留意到季硯執放下了筷子,舉起了手旁平板:【菜好吃嗎?】
“不好吃。”季硯執分彆點評了三個菜,一臉挑剔地:“雞蛋西紅柿味道太淡,蝦炒得太老,秋葵切得形狀難看。”
季聽怔了怔,微微皺眉:【可是,你剛才吃得挺多的啊。】
“那又怎麼了,難不成要浪費糧食嗎?”
季聽有些失望地低下頭,[原本還想著如果季硯執覺得好吃,就能說那件事呢。
季硯執在心裡嗤了聲,一頓飯就想換他陪睡,這些菜又不是鑽石做的,想得倒是挺美。
季聽默默地從椅子上起身,抬腳就往出走。
季硯執心頭一緊,“你去哪?”
這個條件不行就換個條件啊,做人怎麼一點也不知道變通,持之以恒這個成語沒學過嗎?
季聽其實根本沒想那麼多,指了指外麵:【米飯吃太多了,出去散步。】
季硯執一噎,移開眼神:“不許走太遠,就在花園前麵走走就行了。”
【為什麼?】
“你哪來那麼多為什麼?園藝師的工資是我付的,花園我說了算。”
季硯執現在還不知道心聲的有效距離有多遠,老宅花園有二三十畝那麼大,萬一繞到那頭去,他就聽不見了呢?
季聽抿了下唇角,沒說什麼,放下平板就出去了。
他穿上外套出了主樓,跟季硯執約定好了沒走遠,就在昨天的長椅前踱步。
季聽認真地想了想,人總是有欲望的,季硯執也不例外。
[但問題是,季硯執喜歡什麼呢?
這個問題剛從心頭浮起,答案就冒了出來:[喜歡凶人,喜歡冷嘲熱諷,喜歡……
季聽眼睫很輕地顫了下,心裡道出兩個字:[淩熙。
聽到這個答案,窗前的季硯執深深地擰起了眉。
不是想跟他一起睡覺嗎,怎麼又扯到彆人身上了?
什麼事都能想起淩熙,季耳朵難道就那麼喜歡他?
季硯執感覺胸口忽然無端堵上一口氣來,說不上難受,但是心情跟著煩躁起來。
他冷冷地透過窗戶看了季聽一眼,轉身離開了落地窗前。
季聽在外麵走了半個多小時,手腳冷得發涼,還是沒想到答案。
雖然季硯執喜歡淩熙,但淩熙是個活生生的人,任何人都無權乾涉他的意識和自由,更不能作為他和季硯執之間的置換條件。
想來想去也沒有答案,季聽便轉身回去了。
回到主樓後,他到處都沒看到季硯執,於是打了一通視頻。
嘟,對方掛斷了。
季聽愣了下,不明白這又是怎麼了。
他正對著屏幕發呆,手機忽然震了一下:【書房。】
叩叩叩。
“進來。”
季聽推開書房門,從走進來到坐下,季硯執的眼睛一直盯著電腦屏幕,不看他也不說話。
季聽就安靜地坐著,拿著平板看資料。
兩個人沉默地拔河,以季硯執單方麵開始,又以他單方麵落敗結束。
“你進來找我又不說話,什麼毛病?”
季聽抬起眸,神情有些茫然:【你不是在處理公事嗎?】
季硯執麵板得很平,“我能一心二用,你說你的。”
季聽抿住唇角,過了一小會才起身走到他桌前:【你喜歡一號機嗎?】
季硯執看完,冷冷地掀起眸:“你想乾嘛?”
【徐仁最近準備著手二號機的製作,是一號機的完全開發版,你要是喜歡,我可以讓他把專利賣給世力。】
嗬,徐仁這個替身倒是用得挺熟練的。
季硯執又看回電腦:“用不著,完全版世力也能做出來。”
季聽落下了眸,但又很快抬起:【那L3級彆的大模型算法芯片呢?】
季硯執不冷不熱的笑了一聲,“徐仁還有這麼大本事呢?他不是光學碩士麼,怎麼自動駕駛的技術也能手到擒來?”
季聽唇瓣微動,卻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這時,季硯執上身微微前傾,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說了這麼多,是不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東西?”
季聽下意識搖頭,但微微頓了下,又點了點頭。
季硯執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唇角,靠向椅背,都沒問季聽要什麼。
“那我得好好考慮一下,作為誠意,你先講個笑話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