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1)

欲為奴 雪靈之 901 字 3天前

第二天一早,瞿景箐便和姝姝離開了,步元敖卻因需要長期調理而留了下來。最近的天氣總是細雨綿綿,這夜又下起了雨。步元敖半坐起身靠在簡薄木條製成的床頭,有種不踏實的感覺。窗外的雨淅淅瀝瀝,潮濕的寒意從房間的四麵八方湧了進來……五年來,她就是過著這樣儉樸的生活嗎?他攥緊身下的床單,這應該是他們收容病人的房間,但卻被她收拾得如此乾淨細致,就連床單都是她體貼為他新換的。隻是布而已,躺上去卻柔軟舒適,比最好的絲綢還要舒服……如果可以,他寧可過這樣平淡的生活!隻要能和她一起……什麼樣的生活……都好。他皺眉,心又疼了,他憎惡這種疼。此時此刻……她正躺在閔瀾韜的身旁,正如原來汲取他身體的溫暖一般汲取閔瀾韜的溫暖,她不知道的,每當她沉沉睡去總會不自覺地靠在他的身上,甜美的睡容不染一絲憂愁。那時候的她,不防備他,不怨恨他,隻是單純的依賴他,渴求他的體溫……他抬起眼望著粗糙窗紙擋住的夜色,沒有一絲光亮。上天雖然早已判定他和她不能在一起,可他終究還是不死心。五年前的錯過,連他都迷茫了,究竟是就那樣永遠各自生活在世上一角對,還是像如今還這樣死死糾纏對呢?如果他沒有再遇見她,他會慢慢接受她的“亡故”,平靜地帶著屬於他的蔚藍,過著他想過的生活。她呢?雖然失去了過去的記憶,卻擁有美好的現在,她的丈夫不會因為必須天天麵對一個自己虧欠甚多的人,有苦難言。他和閔瀾韜,已經各自墜入了地獄。其實他也明白,在蔚藍的眼中,現在多餘的那個人是他。他真為了她好,應該淡然離去。可是,他苦了五年了,想了五年,終於再次見到了她,他沒辦法說服自己離開。算了,先這樣遷就著自己吧,步元敖深深吸了口氣,不想了,不想了。就算她躺在閔瀾韜的身邊,就算她已經完全忘記了他……隻要她還活著,隻要他的眼睛還能真切的看見她,足夠了。門外的小廳堂有了微微的響動,這麼早她就起床了?他忍不住披衣下床,是的,忍不住。再苦澀,再疼痛……他也想看著她。她正用小石臼搗著什麼,看見他出來有些意外,她向他溫柔的一笑:“步爺,起得這麼早?”“在做什麼?”他低聲問,隨身坐在她對麵的小木凳上。太過小心翼翼又太過刻意平靜,他的口氣顯得冷漠威嚴。他又貪心了,他想和她說話。“在搗艾草汁,做青團。”她已經垂下眼,認真地做著手上的活兒。也許覺得沉默的有些尷尬,她緩緩地說:“清明前後的艾草最香,做的糕團也最好吃。步爺,你喜歡吃甜食嗎?”她故意引他說話。 “不。”他簡短的說,他怕說的太多了會忍不住。她淺笑,眉目間浮現了些許柔情,“他也是,所以我做了兩種餡,一些偏甜,一些偏鹹。”他?!步元敖吸了一口氣,這就是代價吧?看著她的代價。心好像被一把不太快的鈍刀慢慢淩遲,每一下都疼得遲緩而淋漓。“怎麼了步爺,又犯心疼?!”蔚藍發現了他過於蒼白的臉色,他一定很疼,雖然他故意沉下臉,可她從他的眼睛裡看得無比清楚,看?準確的說,是感覺。“不妨。”他彆開臉,他最受不了她的眼光,單純隻是看一個病人的眼光。蔚藍垂下頭,偷偷抿一下嘴唇,他的確像是那種諱醫忌藥的人。吐了血,總臉色慘白,微微發抖,還說自己沒病呢!閔瀾韜走出房間,沒什麼表情,顯然剛才的話他聽見了。“相公,起來了?”蔚藍站起身,看著他笑。閔瀾韜愛責地瞪了她一眼,“你起這麼早做什麼?身體會受不了的!”“我身體好著呢!”不知道為什麼,她聽見他說她身體虛弱會有那麼大的反應,氣呼呼的撅起嘴,還回瞪他。“誰是大夫?”閔瀾韜耍橫,“活兒就在那,也不能跑了,你急什麼!”“哼!”她瞥著他,“那你替我乾,我就不急了!”“好啊!什麼活?!”閔瀾韜不服氣,挽袖子。“和大富嫂她們一起去挖野菜。”她挑釁地看著他,自己卻忍不住撲哧笑了。閔瀾韜一愣,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嘴角下拉,想生氣又忍不住要笑。蔚藍看著他怪異的表情心情很好,笑容也生動起來,“我們早上吃青團,剛下過雨,蘑菇肯定多,中午吃野菜飯和炒蘑菇好不好?”閔瀾韜翻她白眼:“娘子——”他故意拉長調子,“彆再采毒蘑菇回來給我吃了,大夫也拉肚子很沒麵子的!”蔚藍笑起來,端起小石臼進了廚房。步元敖默默的看著,生活在閔瀾韜身邊的蔚藍,是十年前的蔚藍,無憂無慮的蔚藍,能笑的那麼嬌俏的蔚藍。“這五年……你過得很幸福吧?”他緩緩地說,有些像感慨,又有些像質問。閔瀾韜收了笑意,“是的,很幸福!”他就是因為貪戀這幸福,而時時刻刻忍受良心的煎熬也願意。步元敖也沒再說話,痛吧,痛吧,痛到他自己受不了,或許就會想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