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很安靜……一切聲音都突然中斷了。蔚藍隻覺得被人從雪裡直直地拉坐起來,被他拉住的胳膊很疼。“看著我!”步元敖說,冷酷但是憤怒。“看著我!”她抬起眼看他……白雪中,他的眼睛還是那麼黑那麼亮,她看清了他眼中的自己,果然很醜。“看我!”他又再強調一遍,她才把目光從自己的影子上微微移開,看他發青的臉色,太陽穴甚至都看到跳動的血脈。“你要我怎麼處理這事?”他問,不自覺的更收緊手指。他要她說,隻要她親口說出來,把她們都殺了他也願意!但她隻是搖了搖頭,用流血的嘴唇淡淡地說:“算了。”算了?他的肺腑瞬間被怒火燒成灰燼!他一把甩開她,她又倒在落雪中了,“好!那就算了!”他抬眼掃過院子裡所有的人,他的目光讓所有人渾身哆嗦。“滾,都滾。”步元敖低低的說,但這隱抑的腔調比他大吼大叫都讓人害怕。姑娘們,下人都慘白著臉,默不吭聲地躡腳快走,宛如在魔鬼身邊走過般屏住呼吸。跟姑娘們的下人都走光了,彌綸館的下人門都垂首恭立渾身哆嗦,暗暗羨慕那些可以溜走的人。步元敖不吭聲地站在那兒,他的沉默讓所有人更加緊張。終於他說話了,還是那低低的,有些殘酷卻沒起伏的腔調:“丁管事,給這院裡所有的下人發兩個月的月例,然後都給我卷包袱滾蛋,包括你。”丁管事一愣,蒼老鬆弛的麵頰簌簌抖了幾下,躬下背,顫抖著說:“是——”下人們麵麵相覷,紛紛跪倒求饒,步元敖看都不看,徑自進房。蔚藍看著他冷酷卻漂亮的側臉,她該試一下麼?如果因為她說算了,他就輕鬆放過那些來鬨事的姑娘們,那她若為彌綸館的下人們求情呢?她伸出手一抓,隻抓到他的下擺。“饒了他們,好麼?”她說,又不敢看他的表情了。他停住腳步,沒有立刻回答。下人都期待的呆呆看他,期待著他的答案。他沉默了太長的時間,蔚藍看著地上的雪,果然……他放過姑娘們隻是因為他不想處罰她們吧?她又不自量力了,也罷,至少她還是儘了自己的一份力的。“起來,都滾!”他說。蔚藍鬆開他的下擺,怎麼會又不死心呢?她到底還要傻多少次?“以後我的院子誰也不許進來!一群廢物!這是最後一次!再有人敢到這裡放肆,不管是誰,給我亂棍打出去!”他有些懊惱地緩了口氣,“散了吧,各乾各的去。”院子裡傳出各種鬆一口氣的聲音。“把她收拾乾淨!”他瞪了跪在門口的錦雲一眼,錦雲立刻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撲到蔚藍身邊,把她架扶進房。“丁管事,去前麵把我書房裡的大箱子搬上車,小箱子抬來這裡。” 蔚藍洗過澡,錦雲小心翼翼地用雞蛋在她紅腫的臉上來回揉著。她穿著步元敖送來的衣服,有點恍惚,披風和貂皮手攏還放在箱子裡……這都是出門才穿的衣服。他掀簾子進來,把手裡拿的一個精致的小手爐扔在**,自己也坐在床沿上冷冷看著。錦雲想向他行禮,被他不耐煩的一揮手,示意繼續。他默默看了一會兒,突然說:“下去!”錦雲如驚弓之鳥,反應過度的一哆嗦,慌慌張張的退下去了。房間裡又一陣沉默。“真的不恨?”到底還是他沉不住氣了,盯著她結痂的嘴角,臉色雖然沒變,隻覺得胸口發堵。她點點頭。恨?如果受了傷就會恨……她該多恨他?不恨,誰都不恨。他又火起來,走過來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你少給我裝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有話就說!說呀!”他已經恨透了她的沉默!她的眉微微動了動,說?可以說麼?他盯著她,盯著她細微的表情。“饒……饒了香琴。”他吸了一口氣,握緊拳,牙關都咬緊了,終於忍住了掐死她的衝動,他冷冷地拋下話:“準備一下,跟我出門!”她一愣,他真要帶她出門?看明白她的意外,他冷笑:“留你在家乾什麼?讓你和閔瀾韜給我做綠帽子戴麼?”閔公子……還在攸合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