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連清晨都悶熱難耐,太監們時時潑灑清水在曦鳳宮外的地麵上,總算解了些暑意。瀲灩池水溫偏高,月箏隻能下去胡亂洗一洗就跳上來,鳳璘嚴厲吩咐過下人們,不許月箏用涼水沐浴,弄得月箏很不痛快。頭發還沒晾乾,身上又被熱出一層薄汗。香竹進來通稟說侯太醫來了,要例行為她請脈,月箏躺回鳳榻,紗帳放下來的時候她簡直要悶得透不過氣來。因為各種山珍海味送到月箏麵前,她也沒少吃,就是不見豐滿,鳳璘便覺得是她重傷過後,元氣還沒恢複就遠走洛崗,積寒體內導致身體羸弱。侯太醫便奉命七天來診脈,務必把月箏的身子調養好了,可這麼長時間也沒見起色。月箏嘴上不說,心裡明白,她這是心病。早聽韓妃說鳳璘諱醫忌藥,她冷眼旁觀還真是這樣,尤其當著她的麵更是變本加厲。要太醫給他把脈就像要刺殺他一樣,變臉變色,誓死不肯。月箏隻得暗自吩咐太醫給他配些補藥,冷嘲熱諷地逼他喝下,果然見了些效,最近少見心悸暈眩情況,氣色仿佛也好多了。隔著簾子診了診,侯太醫一成不變地說:“娘娘萬安。”“大人……”在旁伺候的香竹詢問地看著侯太醫,月箏幾乎都能想象得出太醫搖頭時香竹失望的模樣。每次診畢,結果都要立刻報去乾安殿,月箏知道,鳳璘日夜在盼她有喜的消息。“侯大人留步。”月箏煩悶地皺眉,隔簾叫住太醫,“香竹退下。”這話她怎麼當著香竹問得出口?“侯大人……他……”咬了咬牙,好在已經不是第一次開口了,比上次說得容易多了。“他那般縱欲,真的沒關係嗎?!”月箏簡直無法理解,明明是病弱不堪,甚至對彆的女人“有心無力”的男人,怎麼可能有體力和精力隔三差五地通宵達旦與她歡好,隻略睡一兩個時辰就神清氣爽地上朝理政,說鳳璘行將入土真是怎麼也不像!她罵過他,拒絕過他,每當鳳璘幽幽歎口氣,說出那句萬試萬靈的話,“趁我還行,就容我及時行樂吧。”她就沒了輒。侯老太醫跪在地上嘴角抽了抽,皇上這個彌天大謊撒下來,最大的幫凶就是他,說著說著似乎也就習慣了,極其自然地睜眼說瞎話,“娘娘,這也是皇上身體好轉的征兆,皇上憂勞成疾,疏散心中鬱結也是治療,隻要不是過於勉強,對身體也有好處。”“他就是過於勉強!”月箏脫口而出,說完自己也懊惱了,這都什麼事啊?竟然和老太醫討論起閨房秘事來了。鳳璘這般折騰,看來也是急於求子,其實沒必要,他有隆安和隆景,不該這樣強求。難道真的是覺得沒能與她共有個孩子遺憾終生?侯太醫的嘴角又抽了一下,尷尬地咳了咳,“隻要不是服藥支撐,也就算不得……算不得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