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緒再怎麼翻騰,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限,月箏昏沉一覺睡到天色擦黑。見她醒來,宮女們誠惶誠恐地侍候她穿戴,月箏推開宮女欲往她身上披的皇後衣裝,“你們下去!”她對鳳璘寢殿的宮女也沒好氣。鳳璘處理完朝務,連衣服都沒換就直接回了乾元殿,燈盞剛剛被點上,璀璨燭火中月箏隻穿著雪白的裡衣坐在**出神,他頓住腳步,又是那種神色——和在密室裡一模一樣。餘光看見刺眼的明黃身影,月箏緩緩轉過頭,這是她第一次看他穿皇帝的朝服,比想象中還要好看。隻是……這明黃衣衫改變了所有人。鳳璘皺了皺眉,招呼宮女為他換了便服,這才走過來輕輕坐在床沿,他不想讓她以為經過昨晚,他就對她很隨便。“月箏,”他知道她不會愛聽,但他必須說明,“我已命人去北疆接嶽父母和月闕,四月十八是個大吉之日,我以皇後之禮迎你入宮。”月箏好像沒聽見他的話,良久才說:“不。”鳳璘覺得疲憊不堪,勞累了一天,又麵對這樣的她,連心跳都沉重得讓胸口發悶。“箏兒,過去的一切就都過去吧。”他的聲音低沉,接近懇求,“我們重新開始。”月箏在心裡冷冷一笑,果然她的拒絕是沒用的,他從來沒給過她選擇的權力。“彆讓我父母和月闕回來。”她說。鳳璘一喜,原來她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北疆寒苦,等猛邑內亂平息,我就讓月闕擔任右司馬,入京供職。”他想讓月箏以原家“二女兒”的身份入主曦鳳宮,以解天下人疑惑,所以原氏夫婦不回京恐怕不妥。但他不敢在月箏麵前說出來,怕她又胡思亂想。右司馬?月箏輕淺地挑了下嘴角,她再次把這位肇興皇帝想得簡單了,以為他真是不能忘情才鍥而不舍。杜誌安雖然歸隱,他的二兒子卻擔任著左司馬的職務,掌管翥鳳一半兵權。鳳璘繼位後與杜家的關係十分微妙,看來她能登上後位,八成是屢建奇功的哥哥幫了大忙。原月闕是目前製衡杜家最佳的人選,這樣很好,她不在了以後,鳳璘也不會傷害原家任何一個人,因為……對他來說還有用。杜絲雨和她……這就是她們得到的愛情,這就是她們深愛過的男人。確定自己不會露出譏諷口氣,月箏才緩慢地開口:“我欠父母太多,為了我,他們遠走北疆,如今又為了我,被你一旨詔書莫名其妙地召回來,做女兒的愧對他們。”她抬眼直直看著鳳璘,“我要親自去接他們回京!”鳳璘猶豫,“你身體單薄,來回路途迢迢,我怕……”月箏皺眉,恨恨地扭過臉不再看他,長長的羽睫賭氣般輕輕顫動,鳳璘看得心裡一麻,這撒嬌的樣子他已經太久沒瞧見,忍不住溫柔一笑,不由自主地攬住她的纖腰,“隨你,隻要你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