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是怎麼了?”萃初見花心左搖右擺,臉色煞白,趕緊上前扶住她,關切地問道。 花心擺擺手,原本想堅持著自己走出去,可好像是有人給她胸口塞了一塊抹布,讓她喘不過氣來。 萃初扶著花心一路走出了祝府,走回自家的小院子。 剛進了院門,卻見一襲青衣,峨冠博帶的楊勝在院子裡負手而立,見有人進來,轉眸向著門口看來。 四目相對,楊勝眉心微皺,旋即抿唇一笑,“你回來了?” 看著楊勝毫不掩飾的笑容,一種瘋狂的猜測已經泛出心底,抬眸盯著楊勝,不可自抑地打了一個寒顫,“你……” 楊勝跟衛歡合作了,甚至有可能是楊勝給衛歡出的主意,這太可怕了…… “明日殿下就要回京了。”楊勝上前扶著花心,不緊不慢地走進了廳堂,“他不會欺負你了。” 南吟泓就要走了,是啊,他再也不會跟自己作對了。 疲倦地坐下,胳膊撐著桌子,她連連苦笑,“楊公子為了我費儘心思,我真不知當如何答謝了?” 原本還以為衛歡是個著實厲害的呢,原來她身後是楊諸葛,怪不得可以算無遺漏,沒有一丁半點的差錯。 “不必如此客氣,如今這滿漢州城哪一個不知道你是我的外室,不若我們便,成就了這段佳話?”楊勝自己給自己倒了盞茶,一點兒也不避諱自己得意的神色。 花心搖搖頭,“楊公子,我累了,你且回吧。” 楊勝一怔,他沒有想到花心會因為南吟泓的誤會而變得情緒如此低落。 “你心悅他?”楊勝狐疑地問道。 沒有力氣再回答楊勝的任何一個問題,是不是心悅南吟泓,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既然是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事情,又怎麼去回答楊勝呢! 楊勝點頭,輕輕地放下茶盞,站起身後優雅地撣了撣衣服,走到廊下後腳步頓住,聲音輕飄飄地在一片陰影中傳來,“熙王此人太過情緒化,我擔心你會暴露。” 說罷,楊勝揚長而去。 午後的陽光重新灑在了臉上,閉眼感受著寧靜的溫度,唇畔淺淺地勾起。 “萃初,喚阿興和阿狗進來。”花心長舒一口氣,從袖子裡掏出一把鎖,小心翼翼地旁邊的箱子打開,撿出兩張紙後,再重新鎖好箱子。 阿興和阿狗並排走進了廳堂,他們沒有下跪,隻是規規矩矩地站著。 “不知姑娘叫俺們有何吩咐?”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後,兄長阿興率先開了口。 花心微微一笑,聲音滄桑,仿佛經曆了十幾個春秋,“這是你們的身契,想必你們也聽說了,熙王殿下明日回京,你二人本就是殿下派來的,如今殿下要走了,你們可自己選擇去留。” 阿興和阿狗看看桌上的身契,再相互癡癡地對眼,還是阿興開口,“這……” “你們不是不知道,熙王殿下性格溫和,並不會苛責下人,即便是我此番狠狠 此番狠狠地將他得罪了,他也隻是說與我斷了往來罷了。”有氣無力地保持一臉僵硬的笑容,心底的酸澀之意徐徐向外滲透,連忙吞下幾口新鮮的空氣,這才勉強撐住了場麵。 阿興連忙叩頭,阿狗也跟著跪下,那阿興嘴裡還不停地道謝,“姑娘所言甚是,多謝姑娘,多謝姑娘。” “好歹也算是主仆一場,替我帶一句話給他吧。”花心滿意地看著阿興和阿狗,總算是沒有讓她失望。 見阿興阿狗抬眸向自己看來,她想了想後,說:“其一,易雲,亢龍有悔;其二,莊公與共叔段之事,想必殿下並不耳生吧?若是如法炮製,或可有一線生機。” 其實南吟泓對她失去興趣也算是好事一樁,楊勝說的不錯,如果南吟泓一直對她這麼緊追不舍,花家難免不會起了疑心,花長功的手段想必並不賴,那時候可真的麻煩了。 現在南吟泓願意替自己保留秘密,而且會馬上離開,這也算是好事情,她可以不必擔驚受怕花長功會因為南吟泓而找到她了。 這也算是送給南吟泓的最後一份禮物吧,略略表達一下對他多日來保守秘密的感激之情。 “俺定會將原話帶給殿下的。”阿興又硬邦邦地磕了好幾個頭後,這才爬起來,與阿狗一起除了院子。 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明日南吟泓離開了漢州,她也該收拾收拾行囊,另謀生路了。 所謂狡兔三窟,她一個曾經被皇帝判了殺頭罪的逃犯,勢必要更加小心。 要說啊,還是這古代好,通訊不發達才成就了現在還能活著看到太陽的花無缺,如果是在21世紀,她估計已經被警察叔叔逮捕一千回了吧。 萃初看著花心喜怒無常的表情,不解地問道,“姑娘說讓阿興阿狗帶話,可我怎麼聽不明白呢?” “我是叫他珍重,好歹相識一場,他那樣的脾氣,自然是不行的。”無心解釋,可又不得不解釋。 其實有時候反倒覺得南吟泓的脾氣並沒有楊勝說得那麼差勁,先前他分明已經知道了丘生和花無缺都是花心的冒牌貨,又被皇帝貶到了漢州,卻卻還願意給自己一個機會,如果自己是真的花心,也許會願意跟著南吟泓,安安分分地過完一輩子吧? 可……南吟泓甘願被貶到漢州,也不願意對皇帝說出逃婚實情,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清白,這又是什麼原因呢?難不成真的隻是不會用女人來當作籌碼? 她實在是看不透南吟泓,她太不了解這個男人了,不知道他想要什麼,更不知道他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被衛歡抓住了弱點,狠狠地贏了一場。 一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直到淩晨的時候,才昏昏沉沉地睡了。 黑暗的子夜,南吟泓的房中燭火仍舊在晃動著。 坐在榻前,他如劍一樣的眼眸死死地盯視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兩個人,房中一直都維持著緊張的高氣壓,好似一根火柴就能點燃,讓這裡的一切灰飛煙滅。 南吟泓不開口,跪著的兩人更不敢說話,因此,房中一直很安靜,安靜得像是沒有一人,沒有一物。 .。妙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