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端茶送客(1 / 1)

接下來的時間,楚嘉穎詳細的講述了這位趙大人的功績。 包括,但不限於勇鬥貪汙受賄之人。 自建國初期,就是這位趙大人,隨著先皇一起打天下。 用兵如神,同時步步為營,建立起這樣的太平盛世,可以說這位大人功不可沒。 新朝建立之後,貪汙受賄者眾多。 也是這位大人,從中趟出一條血路來。 曾經支撐他們的信仰崩塌了,這叫他該怎麼做。 李湘蓮聽完他的豐功偉績,忍不住說了一句:“如果這樣被神化,本來就是他們設置的一個坑,你該如何自處?” 楚嘉穎崩潰的大聲喊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趙大人是眾多臣子中的一股清流,如果連他都出事,那麼滿朝上下,那還有幾個廉潔奉公的臣子?” 看著楚嘉穎陷入崩潰的神色,她忍不住想到,這可未必吧! 這個念頭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但卻在田君昊的腦海中紮了根。 隨時調查的深入,他越來越心驚。 種種跡象,各種證據,都指向了十五年前一樁貪汙桉。 那是一個影響非常惡劣的桉子。 也叫趙文石名聲大噪。 他翻看十五年前的桉宗,發現其中疑點甚多,語焉不詳。 一時之間,疑竇叢生。 這樣一樁牽連甚廣的桉子,影響這樣惡劣,到最後怎麼就隻剩下隻言片語? 隨著調查的深入,他不由得產生了疑問。 與趙文石一樣,調查這件桉子的還有孫禦史。 孫禦史,曾經是供職於刑部。 他在其中,再去翻看曾經的桉宗,在一處非常不起眼的地方,他看到記錄桉中的書記員是孫禦史。 這件差事辦得如此漂亮,與之相牽連的人,升官發財者甚多。 可到了孫禦史這,直接打了個折扣。 他的官途一度暗澹下去,不停的貶職,直至貶無可貶。 他曾經數次上書請求離職。 他當時不過是刑部一個小小的書記員,在刑部也不過是混資曆,根本算不上重要。 可就是這樣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官員,在他三次上書請求離職之後,均未獲得批準。 再後來,一紙調書將其送入禦史堂。 連續十年,也不過是個小小的禦使大夫。 趙文石,孫禦史,還有貪汙桉的眾人。 這些人在他的腦海之中編織成一張巨大的網。 他猛地睜開眼睛,如果這些人全部參與了貪汙受賄… 那對於官場來說,會是一場多麼大的地震! 外麵陽光正好,他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參與人數如此之多,時間如此之長,背後涉及範圍如此之大。 哪怕是皇帝本人,恐怕都未必能將幕後主使抓出來。 查,還是不查,這是一個問題。 十月,真是個多事之秋啊! 窗外寒風呼嘯,卷起無辜的落葉飄遠。 即將要進入冬天,這個朝廷已經受了太多的災難,又能否經受起這次的動蕩?! 田君昊將手上的資料彙總,一並交給了皇上。 皇上看過之後,沉默不語。 “弟弟。”這是從他回來以後,這位表哥,第一次喊他弟弟。 田君昊恭敬不已。 “到此為止吧!這個國家,已經經受不起任何一點顛簸。” 幕後之人隱於暗處,這些國家的蛀蟲,最後卻隻能抓幾個爪牙以儆效尤。 以上種種,對一個想要建功立業的皇帝來說,是何等的悲哀! “水至清則無魚。” 皇帝端起手上的燙茶,燙的五指通紅都不放手。 “我總不能,將這些魚一網打儘吧!” 田君昊領命退下。 此事,隻能就此作罷。 這個飽經風霜,破爛不堪的國家,哪怕知道身上有許多的蛀蟲,也不敢將之一網打儘。 大門在他眼前關上,一起被關上的還有皇帝的身影。 回到辦公處,他迅速將散出去的人叫回來。 不深究,卻也要給這天下百姓一個交代。 從密道挖出來的人,迅速在這城中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攔是攔不住的。 悠悠眾口,又怎是他一個人就能堵住的? 他飛快的將擺在台麵上的這些人,比如青樓眾人,比如目前能查到的順安府知府以及一眾人等。 至於贓款,他自有辦法。 隨著對密道的挖掘,他終於找到了糧款。 那是非常隱秘的一個角落,外麵被藏得非常之好。 若不是他這些手下各顯神通,恐怕就將這處地方完全錯過。 可他們運糧,藏糧的線路,他還沒能將之弄明白。 看著被藏匿起來的糧食,他倒吸一口冷氣。 為了支援災區,皇帝撥糧百萬。 可他大概掃了一眼這裡麵的糧食,至少有五十萬斤。 這還隻是京都這一處地方。 沿途層層剝削之下,能有十萬斤送到災區,就算不錯了。 最叫人生氣的是,他們口中說的人間煉獄,最後卻不過是假的。 哪怕成功抵達災區的那十萬斤糧食,最後也不知進了哪個貪官汙吏的口袋? 他這件差事乾的漂亮。 李湘蓮也得以從監獄逃出來。 雖然吃不好也睡不好,但她現在的身體不過是一具傀儡,對她幾乎沒有什麼影響。 反倒是楚嘉穎這個公子哥,餓了一天之後,牢頭也不敢叫這位貴公子繼續餓下去。 於是之後送過來的飯食,無不精致。 偏偏他胃口不好,最後都進了她的口中。 楚嘉穎不可避免的瘦了下去。 在外等著接人的小廝,見到他家公子之後,哀叫連連。 “我的公子哎!您這是受了什麼大罪,怎麼竟成現在這副樣子?” 李湘蓮又等了一會,李直還被關在裡麵呢。 他們這些下人也受了不少盤查,李湘蓮隻要等著他出來就好。 楚嘉穎覺得非常丟人。 可他確實沒什麼力氣,一個不穩,人就要倒下去。 李湘蓮反應及時,一把將人拉住。 “你這副小身板,回家確實得多練練。” 唐邵吊兒郎當的走過來,跟著捅刀。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你看看你啊,恐怕連一個姑娘家的力氣都比不上。就這還眠花宿柳呢,嘖嘖嘖…” 他從身體到語言,表明了自己的不屑。 楚嘉穎隻是外表長得像個女子。 被人這麼看不起,他怎麼能忍受呢? 立刻反擊回去,“我在外麵玩的再瘋,回家也不會受到什麼責罰。但你呢?唐伯父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他的膝蓋,“想必,那如今已經能包漿了吧!” 狗咬狗,一嘴毛。 李湘蓮頗感興趣的想到。 看著李直也出來,她立刻帶人離開。 走在大街小巷上,聽著外麵的八卦,她感覺自己活過來一般。 “少爺,後麵有人跟蹤您。” 她滿不在乎的說道:“隨他們去。真能查到什麼,我都算他們厲害。” 慢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人越多她越喜歡往裡麵鑽。 身後之人緊追不舍,甚至頗感興味的玩你追我趕的遊戲。 她見甩不開,索性與李直分開。 來到一無人通過的小巷之中,她躲在暗處等著人過來。 那人跟過來之後,隻見她一個手刃將人劈倒。 提著人往裡走,這裡人跡罕至,非常適合她逼供。 可還沒等她說什麼,他就全撂了。 “我跟你說,我可是公主府的。我背後有人,我那靠山你可根本惹不起。要是我出了什麼事,一定會有人找你的麻煩!” 她聽著隻覺得有趣。 這種愚蠢的發言,她已經很久沒聽見過了。 最近,她好像隻惹了一個來自公主府的人。 楚嘉穎還做不到這個程度,他沒那個腦子。 “公主叫你來的?” 他的童孔瞬時放大,又快速將驚訝壓製回去。 “不是!” 有趣有趣,城陽公主可是不打算放過她啊! 她使儘了全身力氣,一把將人踹倒在地。 “給我記住了,我壓根不怕什麼公主府。敢來招惹我,來一個我打一個。滾吧!” 那人屁滾尿流的離開,留下李湘蓮看著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四下無人,她趁此機會將自己的身體換了回來。 從意識剝離軀體的過程,不算愉快。 有小黃與樹妖在一旁輔助,她也沒覺得有多麼痛苦。 換回身體之後,她來到與李直約定好的地方。 兩人或多或少,都喬裝打扮一番。 務必與自己曾經的麵容,沒有半分相似之處。 甩掉身後的尾巴,他們二人終於聚集在一起。 “小姐,跟蹤我的那人是唐府派來的。” 她饒有興味的說道:“這倒是有趣,跟蹤我的是公主府的。” 山雨欲來,她坦然麵對。 畢竟,波及不到自己的風雨,刮的再大又有何用呢? 在回府的馬車上,他抓過點心往口中猛塞。 牢房裡的東西,那壓根不是給人吃的,都是一幫狗屎! 他狼吞虎咽起來,多年的教育卻又逼他保持著優雅。 小廝看在眼裡,隻覺得心疼無比。 “我的大少爺啊,您在大牢之中,這是受了多少苦?” 他拿了一杯茶給自己狠狠地灌下去。 “受苦?我可不是受了大苦嘛!” 剛剛填過肚子,他動作緩慢下來。 如今也有心情將點心一點點掰碎,放進嘴中。 “彆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我娘她怎麼不設法將我救出去?” 而且,她兒子出獄這麼大的事,怎麼能不親自過來接他呢? 小廝及時察覺到他心中的不滿,趕快提公主解釋道:“為了您的事,公主這幾天勞心勞力,腳不沾地。如今,正在府裡備下接風宴,叫您好好的去去身上的晦氣!” “可不是嘛!”他的注意力輕而易舉的被轉移。“我最近點可真是太背了。連這種破事都遇到,再不去去身上的晦氣,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呢?!” 跨火盆,用沾了硫磺水的枝條往他身上掃水。 這大冷的天,還這麼折騰,可真是不怕他凍著啊!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再這麼下去,晦氣還沒被驅走,我先得了風寒。” 向府中走,這一路上,他一直沒能遇見他娘親。 遇到這種事,他娘清早就撲過來安慰他了。 那現在人呢? 茫然四顧,他不滿的想到。 不就是出入那種場所,被人抓住了嘛。他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連逛個花樓都不行了? 楚嘉穎委屈的回到屋中,自然有隨身伺候的下人過來伺候他。 沒顧得上自己的兒子,城陽公主自然是有要事相辦。 短短幾日,卻老了不止十歲的灃親王,在城陽公主麵前不停的搓著手。 “我家那丫頭也是你看到大的。如今遇到事,可不是來求你這個姑姑幫幫忙。妹妹,就算是看在哥哥的麵子上,還請你幫上一幫。” 城陽端茶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