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姓詹名子延,準確來說是副教授,今年三十一,長得清俊斯文,典型讀書人的氣質,身型高高瘦瘦,比一米八八的他矮一截,與他說話的時候要稍稍仰頭,推一推鼻梁上的近視眼鏡。

駱愷南記得他爸介紹時說,這位教授二十七歲就博士畢業,留校任教三年就評上了副教授。

相當優秀的履曆。

駱愷南也因此多看了對方兩眼。

當時詹子延應該是剛下課,寫過板書的手指上仍沾著粉筆灰,在這個年輕老師上課幾乎都用ppt的年代,顯得十分老氣橫秋。

他靠著自己整潔的辦公桌,抽出張濕紙巾,一邊仔仔細細地擦著自己的每根手指,一邊耐心聆聽著駱校長痛心疾首地數落自家兒子的種種劣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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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始終沒有露出任何表情,沒有對大領導的諂媚之態,也沒有對這個從天而降的麻煩感到嫌惡,聽完之後,隻是平淡地回了句:“嗯,我知道了。”

然後伸出了乾淨而修長的手,微微抬眼,平靜到近乎漠然的眼神裡很空曠,仿佛沒有任何喜怒哀樂。

“你好,駱愷南。”

聲音也清冷得沒有一丁點溫度。

詹子延隻對他說了這五個字,手也沒握成,因為下一秒就有學生敲響了門,來探討課上沒弄懂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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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校長不好意思讓學生看到自己教子無方的一麵,連忙領著他退出了辦公室。

仔細回憶起來,駱愷南當時不僅沒站著睡著,甚至有點被這位冷若冰霜的教授鎮住。

不過副教授的教學與科研任務都相當繁重,他猜想詹子延應該沒時間管教彆人家的孩子,估計也就是應付校長分配的任務,隨便糊弄他。

他當然也不會乖乖聽話,準備今晚放縱過後,就省吃儉用,先撐過這一個月再說。

一群年輕人很快就乾完了兩瓶紅的,有人喝得舌頭麻了,晃晃悠悠地走去吧台,向調酒師點酒,說了半天才說明白,回來就被同伴嘲笑:“喝成這樣還去點單啊?一會兒我們可不抬你回去。”

那人往卡座上一癱,伸著大舌頭,顛三倒四地說:“我還行……吧台那兒……都喝趴了……有個人……”

吳迪聞言抬頭看去,笑道:“還真是,怎麼喝成那樣兒啊,都快摔下去了。”

駱愷南正無聊,也循聲望了眼。

這一眼,手中的酒杯就定格在了嘴邊。

——酩酊酒吧的風格定位是時尚潮流,來這兒放鬆享樂的客人往往會將自己打扮得融入氛圍,穿得不潮不酷的,都不好意思踏進店裡。

正因如此,此刻趴在吧台邊上的那個黑西褲白襯衫的男人,就正經得過於顯眼了。

像誤入盤絲洞的唐僧。

多虧了通紅的燈光掩蓋了衣服本身的顏色特征,再加上大家幾乎都在卡座這兒喝酒聊天,才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吧台那兒格格不入的男人。

駱愷南今晚沒興致,隻喝了兩杯,比其他人清醒得多,一眼就覺得不對勁。

那人的身形和露出的半張側臉……怎麼看怎麼像他白天見過的那位教授。

可詹子延看起來明明一副滴酒不沾的模樣。

駱愷南摸了摸酒杯,心裡有點在意,放下杯子站了起來。

“駱哥去哪兒?”

“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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