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箭術,技驚四座,才一出場就得了滿堂彩,黎箏順利地坐穩了收服安國第一將領的位置,“投降不殺”幾字說出之後,便被老城主用了趙國的最高禮儀,恭敬地迎接入城。

接管了安國的控製權,城牆上的守衛們也都換上了秦國自己的將士,黎箏細細數了數,自己連帶著接管的,還有安國這裡的糧倉。

糧倉是每個城池的命脈,一到天災人禍之時,城中的百姓們便要靠著糧倉中的食物度過寒冬,除了管理糧倉的貪腐官員之外,所有人都知曉其重要性。

尤其,安國是距離邯鄲最近的城池之一,這裡建造的兩座糧倉規模極大,可以裝下數不勝數的糧食,出於好奇之心,想看看裡頭究竟裝了有多少食物的黎箏剛到城裡不久,就推辭了老城主為她設立下的洗塵宴,馬不停蹄的去視察了一遍糧倉裡的食物質量。

她得先看看兩座倉庫的大小,再看看裡頭有沒有足量的食物存放於內。

也好知曉過往的安國管理者有沒有私報數據,糊弄上司與百姓,又或是以次充好,將早已過期的食物放在裡頭裝樣。

跑進去視察沒多久,黎箏就發現,她的擔憂並不是多餘的,這裡頭最起碼有將近一半的食物壞的早已吃不了了,又或者就是食物裡麵摻雜了砂石,以此增加重量,糊弄巡查者。

摸了摸腐敗壞了的麥穗,又掂了掂快要爛掉的豆子,黎箏垮著臉心歎,還好她們二十多萬秦軍早已在苦陘那頭補充過糧食,否則在這安國,還真是又得填不飽肚子了。

不說彆的,光是這快要腐壞的豆子,就絕不能給秦國操勞已久的戰士們吃,不然人到了戰場上,突然一個個的開始肚子疼了,那這場仗還怎麼打?

視察完了不能算是糧倉的腐敗食物堆放點,黎箏就帶著人馬重新將兩座糧倉封了起來,轉頭對跟著他們來的趙國人表示,這些食物原封不動的交還於他們,秦國,絕對不動民眾的一針一線。

換句話說,便是要靠著從苦陘城裡帶來的食物和乾糧過了。

乾巴巴的食物雖然有些堅硬,難以用牙齒啃動,味道也跟現煮出來的熱騰騰的食物不能比,但好歹吃了不會拉肚子不是?

可比腐敗食物堆放點裡的要好上不少。

因為沒能收獲到足夠的食物,去時還樂顛顛的黎箏隻得黑著臉自我安慰,如此行事,最起碼還能成全秦軍在此處的形象。

加之,雖然打了仗,但秦軍的統領救下了一位被趙國高層虐打、推出來背鍋的藥草師老人,形象是相當的好。

一雙狐狸眼睛眯著,黎箏滿肚子都盤算著怎麼將安國滿城的草藥師們變成自己人。

這些香噴噴,熱烘烘的藥草師們就跟西遊記裡的唐僧一樣惹人垂涎!

放在彆的偏僻之地,能出一個就是燒了八輩子的高香了,可在這安國,卻是有著滿滿一座城的草藥師們!

文能治病救人,武能下毒殺人,在這到處都冒著戰火的地方,草藥師們的金貴之處,不用黎

箏多說了。

即便他們不願意用毒臟了自己的手,但光是放在後勤部隊之中,醫治受傷的士兵,也是能救下無數士兵的生命,減少秦國人在戰場上的損失,給軍隊帶來極大的幫助的!

腦子裡思考著這些林林總總的事情,黎箏巡查完糧倉,又跑去臨時建立起來,用以安置傷員的帳篷裡逛了一圈。

同是紮住起來的帳篷,傷病營比之其他帳篷來說,周圍的氣氛就要更沉更靜,所有進進出出的人員,全都壓著神色,低頭快步地走進走出,手上端著的血水一盆又一盆的往外倒,呼痛的聲音此起彼伏,黎箏在這裡派不上什麼大的用處,唯一能做的就是充當一下南丁格爾小姐,撫慰戰士們的精神情況,不要因為受了傷的緣故,而意誌萎靡不振,連帶著覺得整個人生都灰敗了起來。

可以稱道的是,他們背靠著安國城池,這個醫療資源多到堪稱金窩銀窩的藥材天國,受傷的大部分士兵,都能在這裡及時的得到救援。

如果以後能將安國這裡的藥草師們全都變成自己人,那麼這些需要醫療救治的傷員們,也會獲得更好的治療。

來來回回地安撫了傷員們的情緒,得到了不少士兵們的感謝,黎箏又去看了看辛狐師父的情況。

老人家年事已高,因著本身就是個藥草師的緣故,到了這把年紀,身體還是十足的老當益壯,可接連經曆膝下徒兒戰爭中音信全無的事情,自己又被城主府的護衛們為了逼問出另一個徒兒的下落而嚴刑拷打,不管是身體和精神上都受到了相當多的劫難與摧殘。

黎箏去的時候,他人還躺在病床上滿臉疲憊的沉睡著,傷痕盤根錯節的遍布了他的手臂、脖頸、前胸,而衣服遮掩之下,那些未能看見的地方是否也橫陳著血跡,便不得而知了。

辛狐抿著唇坐在床沿,仔仔細細地朝那每一道傷口裡上藥,聽到了黎箏進入的動靜後,小心翼翼的將那條手臂放回被子裡。

“您救了我師父的事,在下十分感激。”辛狐這麼說道。

如此短的時間裡,他似乎整個人都因為這殘酷的戰事而成長了起來。

青蔥的麵孔上,有了滄桑,有了堅毅,像是他的前頭,再沒有人能夠為他扛起一些什麼東西,這整個家,還有家庭中的人,都等著他去扛起來了。

辛狐迅速地從一個少年成長為了一個更加可靠的男人。

黎箏看得有些感慨,當下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好感激的,我們相識一場,總不能看著你師父被冤而死。”

這位老人家已經受到了太多的磨難了,如果不是因為戰爭,或者說,因為曆史前行的腳步,秦國必然會統一天下的話,作為已經從係統空間畢業的黎箏,實則並不想造什麼過多的殺孽。

安國他們打下了,除了必須要上戰場的戰士們之外,城內的百姓,黎箏不打算去動。

辛狐卻是十分地心中不安,他麵對著黎箏,跪了下來:“可辛狐本是個傷害統帥的罪人,您,您卻將我稱為是救治您於危難之中的恩人!”

如今他和師父能夠住在安國之中最好的房子裡,享用最妥善的待遇,全都是因為黎箏的“恩人”二字,但實際上,這美好的待遇僅僅隻是鏡中月,水中花,空中樓閣,一戳就破。

他們之間不僅沒有什麼於危難中救助的情誼,甚至,還有著生死仇敵的經曆。

想到他們倆見麵時的場景,再思及對方是秦國人之中地位最高的統帥,辛狐一時坐立難安了起來。

這麼年輕的人,竟然會是他們的統帥!

而他,又是毫不客氣的將其迷暈拷問。

辛狐低垂著頭顱,麵色惶然。

看著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摸樣,黎箏一時有些不習慣:“起來吧,這麼做,我也有我的打算。”

她將少年拉起,跟著自己也坐到了床沿上,看著少年的麵孔,她直截了當地道:“還剩下最後一個城池邯鄲,很顯然,趙國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沒人能看見它的未來,現在位子上的趙王,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坦白來說,隻有跟著我們秦國走,這裡才能發揚光大。”

辛狐有些不明白,仗已經打過了,他們安國成了秦的手下敗將,在那麼強大的軍隊在麵前,沒人能夠生出不臣之心,更沒有人會敢於反抗,他多少有點不曉得黎箏這時候說這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看這藥草師頭腦呆愣的樣子,黎箏也不得不歎了口氣,更為直白地道:“我是說,我很看重你們藥草師,也很看重安國,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另投名主。”

“趙王昏庸已久,根本無法創造出比自己祖輩更高的功績,也無法將自己領下的百姓帶領至更幸福,更富裕的生活之中,你們跟著他,隻能日複一日的生活在貧苦與戰火的侵擾之中,但秦國就不同了。”

“秦國兵強馬壯,放眼七國,無人敢稱敵手,隻要成為秦的子民,你們便再也不需要因為戰火而擔驚受怕,可以在國家的庇護下,安心的休養生息,繁衍子嗣,開展商鋪了!”

辛狐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幾乎快要以為自己不是城池被破,即將受到俘虜與攻掠,而是要跟著新的賢明君王走向美好幸福的新生活了。

還剩下的,僅有一絲兒的清醒讓他在這番極具吸引力的忽悠之下提出了新的問題,他虛弱地道:“但是,我們安國不是已經被秦國占領了嗎?等到···之後,我們會直接成為秦國的子民吧?”

隱去了某些木已成舟,卻還是讓人不大願意接受的事情,辛狐滿是疑惑。

黎箏點了點頭,先肯定了他的說法:“是這樣沒錯,但如果追隨名主的話,這裡頭又有著彆的差異——”

按照戰爭慣有的流程,第一步是攻打城池,第二步是留下將士看守城池,這兩個part,黎箏都已經完成了,而接下來的第二步,就是等待新的秦國人手被君王派駐過來,將軍隊裡的將士們全部替換掉,解放將士們的自由,讓軍隊去往彆的戰場。

新的秦國官員到了之後,會在安國這裡推行秦國的律法,文字,語言等等事物,這樣一個完整的流程走完,安國就

算是名正言順的秦國統治下的城池了,安國的百姓也連帶著成為了秦國的國民。()

但黎箏卻想給這些安國城池裡的藥草師人才們更多的優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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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瞞你說,我們秦軍外出打仗,軍隊裡的將士們不論有多強大,傷亡也總是少不了的,如此一來,就十分需要醫術高超的奉常,秦國當然是不缺少奉常的,但一個軍隊的人數,動輒就要幾十萬,後勤之中,咳咳輜重部隊裡麵,又哪裡來的能夠與這個人數相匹配的醫療人員?”

黎箏盯著安國裡的藥草師,就像是盯著一塊兒等待開發食用的大蛋糕!

她帶領手底下這些將士們仗也打了好幾場了,自然有愛兵之心,如果能將傷亡率也一並控製起來,降低到最少的話,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因此,黎箏想的就是讓這些藥草師隨軍而行!

士兵們在前麵打仗,不必擔心如果受了傷自己會如何,隻要有足夠完善的醫療體係,生命就會得到足夠的保障。

辛狐聽出些意思來了,但多少還是藏著些困惑,他接著道:“您是想說?”

黎箏笑了起來,這燦爛的笑容放在那張過於好看的麵孔上,展現出了百分之兩百的殺傷力:“我可以保證,能為安國爭取來免除所有稅款的待遇。”

此言一出,給辛狐帶來了極大的震撼力。

趙國已經是一個趨向於年邁的國家了,接連幾代昏君的糟糕統治,已經讓這個國家出現了一係列的可怕後果,即便沒有秦國的攻打,隻是放任現在的君王繼續統治,恐怕也很快會因為昏君的作為而將祖上積累下來的積蓄給快速地揮霍掉。

重點是,君王想要財富也沒有找到新的路徑與手段,單單依靠從民眾身上剝削而來,是以連年上漲的稅金永遠是隻會多不會少,逐漸的就成了一座壓在民眾身上的大山,將人民壓得喘不過氣,不管怎麼辛勤勞作,得來的財富永遠都會落入國家的口袋,而無法使民眾的生活變得更加富裕。

甚至還有付不起稅金的人為了免除稅金,鋌而走險的去接朝廷發布的懸賞任務等等,說到底都是舔刀子的生活,不值一過。

因此,黎箏開出來的條件實在是太過優渥了,優渥的可以令所有人都動心!

哪怕是作為藥草師,看起來職業相當風雅,跟餐花飲露的隱居人士類似,此刻也不免狠狠地進入了凡塵,為俗世的條件而狠狠動心了!

免除稅款,換句話說就是自己勞作得來的金銀和事物全都歸屬於自己,隻要願意勞作,就能創造屬於自己的財富!

誰還不想手有餘錢,生活越來越有盼頭呢?

黎箏瞄了眼他的表情,知曉對方已然動心,臉上的笑容便也跟著慢慢展開:“而跟秦王要來免稅的條款的條件則是,要求安國這裡,每年出一定人數的藥草師進入秦國的後勤部隊,隨軍而出。”

“跟,跟隨軍隊?”

雖然早就隱隱約約的知曉黎箏是這個意思,但辛狐還是多多少少的有些不能接受,跟隨軍隊出征,就代表著生命

() 上的危險,和必須遠離自己的故土。

“這,這,”猶豫著,辛狐多少有些為難。

條件是及其誘人的條件,但是答應的話,也未必不是給自己的同行們招難啊。

黎箏聳了聳肩,早就預料到了他會是這種反應,繼續提出另一個較為溫和的條件:“既然如此,那麼安國的藥草師們必須每年接受秦國那邊送來的一定量的學子,並且,肩負起將他們教導成合格藥草師的責任。”

“什——”

辛狐睜大了眼,猛然抬頭:“您該不會一開始就是這個主意吧?”

如果一開始就提出這個要求的話,以安國可能存在的排外和對秦國人的仇視,很可能無法促成這件事,但如果是先提出更加困難的要求,迫使安國本地的藥草師必須離城隨軍的話,教導學子出來的事情就很有可能達成了!

為黎箏的心計所震撼,辛狐不得不說她的這項謀略是極為成功的。

漂亮的年輕統帥眯起了她那雙讓人源源不斷地生出好感的桃花眼,彎成了一道月牙的形狀:“安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