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怎麼是賀兒!”皇後驚道。

皇帝捂著額頭沒眼看。

懷安低聲道:“這是殿下特意為您和陛下安排的節目。”

皇帝:……

“閒言少敘,書歸正傳,今天咱們講的這個故事,就叫鷸蚌相爭。”說書先生一拍醒目:“話說戰國時期,有一隻河蚌呼扇著兩片蚌殼在河灘上曬太陽,有隻鷸鳥見了,把嘴伸進蚌殼裡去啄肉,蚌急忙合上了蚌殼,鉗住了鷸鳥的嘴。蚌殼說:你撒開。鷸鳥說:你先撒開。就這樣,鷸蚌在河灘上爭執不下,誰也不肯相讓,時間一長,漁翁經過此地,見到鷸蚌死死的纏在一起,便輕易的把他們捉回了家。”

鷸鳥是由花公公扮演,貼了滿身羽毛,帶著漸尖尖的鳥嘴,和河蚌糾纏在一起,被扮演漁翁的劉公公一邊一個薅下了台。

台下笑聲掌聲不斷,皇帝瞥一眼身邊的皇後,心中生出一些慚愧。

他的身體已然這樣,起先隻是子嗣艱難,自從榮賀的生母和妹妹遇害,父皇待他苛刻冷漠,經年累月的緊張和壓抑導致他房事不舉,進了多少滋補也沒用。

皇後的娘家人出了這麼個主意,把他的安神湯中換成了內加之藥,一夜雲雨過後,皇帝頭暈心悸,下伸腫脹,隻得輟朝一日,傳太醫前來診脈。為了不將事情鬨大,皇帝不得不替皇後背下了這口黑鍋。

很快,前朝便傳出他服用內加、縱欲過度的緋聞,言官的奏疏雪花般飛進乾清宮,糊了他一臉。

皇帝知道自己膽小怯懦平庸,不是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可隱疾被這樣當眾剝開,難免惱羞成怒,此後的一個多月都沒有踏進坤寧宮一步,嚴格來說,是沒有踏進整個後宮一步,皇後屢次派人向他服軟示好,也被他視而不見。

看著榮賀在台上賣力的表演,委婉的向他暗示“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道理,心中無比欣慰,對上皇後的眼睛,眼底的冷意漸漸消退。

懷安察言觀色,為他們斟上兩杯茉莉奶綠,希望他們喝了這杯“和事茶”,可以冰釋前嫌,恩愛如初。

皇帝端起來品嘗,茉莉的清香和牛乳的醇香充斥口腔,確實令人精神愉悅。

隻聽說書先生又一拍醒目:“鷸蚌悔不當初,趁著漁翁起鍋燒油的空擋,蛤蚌用自己鋒利的蚌殼割斷了鷸鳥的繩子,鷸鳥銜起蛤蚌振臂起飛,漁翁抓住了蛤蚌,鷸鳥一個俯衝而下,用尖喙戳傷了漁翁的眼,救下了蛤蚌,一蚌一鳥終於逃出生天,回到了易水河畔。”

“好!”台下齊聲叫好。

“回到河灘上,蛤蚌繼續曬太陽,鷸鳥看著它雪白的蚌肉,頓生傾慕之情。”

木台上,鷸鳥對蛤蚌說:“蚌蚌,我心悅你!”

“噗——”皇帝噴出半口奶茶,嗆咳了好半晌。

隻見蛤蚌緊閉蚌殼,甕聲甕氣的說:“不,鷸蚌殊途,我們不能在一起!”

說書先生道:“於是乎,它逃,它追,它插翅難飛。在鷸鳥鍥而不舍、厚顏無

恥、死纏爛打的追求之下,蛤蚌終於向它敞開蚌殼,從此,鷸蚌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一片掌聲中,榮賀完美謝幕。

皇帝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一側頭,隻見皇後和懷安都在跟著鼓掌,隨身跟著的值守太監甚至激動的流下了淚,他遲疑著,也跟著拍了幾下巴掌。

“陛下,這《鷸蚌相爭》的故事好不好?”懷安問。

“這也叫鷸蚌相爭?”

這叫《鷸蚌相戀》好嗎!什麼毀經典的東西!

懷安笑道:“為了戲劇效果,稍微進行了一點二次加工。”

皇帝咬著牙:“如此佳作,朕可得跟你們幾位師傅好好說道說道。”

“我不介意再給他們演一遍的。”榮賀不知什麼時候坐回了他們身旁,臉上用白色油彩抹得煞白,頰邊兩個紅臉蛋,眉毛畫的像兩條又粗又黑的毛毛蟲。

皇帝瞧他那張滑稽的臉,繃不住,又氣又笑:“你不介意,我可丟不起那個人!”

懷安請皇帝皇後重新回包廂去,榮賀傻乎乎的還要跟上去,懷安一把將他拉住:“走走走,我們去卸妝!”

榮賀一邊去後院,一邊抱怨:“著什麼急啊,我還挺喜歡這個妝的,像個白麵小鬼。”

“大人之間的事,小孩子要適當回避。”懷安傳授著他寶貴經驗。

……

六科言官的奏疏雖遲但到,都是指責皇帝私自出宮的,怪他不顧自身安危,不顧財政緊張,擱置朝政,外出遊玩。

皇帝下不去狠手處置言官,又將正在上課的沈聿叫來發牢騷,大罵這些不講武德的職業噴子。

“臣鬥膽,陛下昨日去了哪裡?”沈聿好奇的問。

“來一品。”皇帝道。

沈聿:……

皇帝欲蓋彌彰的說:“不關他們的事,是朕叫他們陪著朕和皇後出去走走。”

沈聿也沒說不相信,隻是無奈的笑道:“陛下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