芃姐兒近來解鎖了多種人間美味。
譬如眼前的涮羊肉,她很不理解,有這麼好吃的東西為什麼不天天吃?為什麼要給她吃魚糜、雞蛋羹那些黏糊糊軟塌塌還沒滋味的東西?
上房的堂屋裡擺了兩張桌子,各放兩個黃銅火鍋,五個大人一桌,七個小孩兒一桌。
為什麼是七個小孩兒?因為懷安和老爹去買羊肉片兒的路上,路過陳家所在的胡同,懷安沒有多的廢話,拉上萌萌表哥就跑……
陳甍今天隻好住在沈家,當然,東廂房一直是為他準備的。
銅鍋熱騰騰的滾開了,鍋邊是白菜、木耳、蓮藕等時令蔬菜,圍著肥瘦相間的羊肉盤,另有魚丸、蝦丸,河鮮,菌菇,五顏六色擺了一大桌子。
炭火的映照下,芃姐兒的小臉紅彤彤的,煞是可愛。
懷安鐘愛麻醬,蘸料隻放麻醬、韭黃和腐乳,不再往裡摻任何調料,將紅白相間的羊肉片往銅鍋裡一涮,變為褐色便撈出來,蘸著醬料送進嘴裡,一邊吃,還能一邊照顧芃姐兒。
芃姐兒很好養活,小嘴不停,給什麼吃什麼,所以每天吃飯的時候王媽媽都不必上桌喂她,懷安隨手就能填飽。
“不用把芃姐兒抱到這桌來嗎?”老太太擔心小孫女吃不好。
“不用。”炭火映襯下,許聽瀾的氣色很好:“平日吃飯也都是懷安喂的,省心得很。”
老太太瞧著滿堂兒孫,露出欣慰滿足的笑容。
……
次日,懷安要求在裡麵穿一件夏衫,外麵穿的儘量板正一些。
雲苓一頭霧水,但懷安行事向來沒有章法,她也不好多問,隻好去衣櫃深處,找出一件豆綠色的薄衫來給他套在夾襖裡。
到了王府大門外,沈聿要和兒子“分道揚鑣”。他趕著去翰林院和國子監主持封印封冊諸事,誰不著急放假呀?
“爹,您就不想看看暖棚菜是什麼樣子的?”懷安問。
沈聿道:“你自去收你的黃瓜,爹忙完了衙中的事,就來接你。”
趕緊放假!
“就看一眼,就一眼,不耽誤您多大會兒的!”懷安拽著老爹的胳膊不讓走,沿街的行人投來奇怪的目光。
沈聿拿他沒辦法,也確實有些好奇,便輕斥一聲:“好了好了,像什麼樣子。”
懷安露出大獲全勝的笑容,拉著老爹進了王府大門,門房依舊熱絡的打著招呼,一如往常。
可沈聿一進到世子所,直接懵了。
一條紅毯直通後園,宮女們將年節祭典上的衣服都穿了出來,身上披著“歡迎光臨”的紅色綬帶,丁字步站成兩排,兩手端放於身前,擺了個請進的手勢。
沈聿看向兒子。
懷安忙解釋道:“她們在迎賓。”
沈聿隱約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來到後園,果不其然,院子裡擺了幾副桌椅,幾盤茶點,暖棚底下,還用幾張矮桌拚湊成一
個“講台”。祁王和幾位師傅全被世子請了過來,各自一臉莫名其妙,東瞧西看,低聲討論。
“沈師傅,你可算來了!快坐。”祁王像遭了綁架似的,求助的目光看向沈聿。
沈聿何嘗不是被“綁架”來的,他朝祁王行了個禮,便坐在他右手邊的位置,問:“殿下,他們這是在乾什麼?”
祁王搖頭:“不知道啊,孤特意起了個大早,想來看看這暖棚有何玄妙之處,結果來了就不讓走了。”
沈聿平日裡處變不驚的臉上寫滿錯愕,這要不是祁王殿下的親兒子,敢扣押親王,早被侍衛們衝進來拿下了。
再看向其他位,大抵是一樣的心路曆程。
暖棚外不知何時已經拉起一條紅色橫幅,橫幅上赫然寫著:“隻要種好大棚菜,致富路上大步邁。”
沈聿揉著眉心,多麼熟悉的行文風格啊,誰敢說不是他兒子寫的,他都不信。
“孤明白了。”祁王恍然大悟:“他們是在做一場法事。”
眾人:“……”
懷安已經背著小手巡視場內一圈了,嗯,還算滿意。
小太監趙棠數了數,稟報道:“世子,賓客到齊了。”
“……”榮賀有些無語,總共五個人,還需要數嗎?
楊慶這時也走過來:“世子,時間差不多了。”
榮賀看向懷安:“開始?”
“開始!”懷安說著,整了整衣裳。他今天不僅是策劃,還要充當司儀。
隻見他昂首挺胸,大步登台,高聲唱道:“吉時已到,奏樂!”
彆說樂班子了,院子裡連把胡琴都沒見到。
台下五人此時已經相當鎮定了,一臉戲謔的喝茶吃點心,等著看他們還能搞出什麼花樣。
隻見劉伴伴向前一步來到台側,從腰間抽出一把嗩呐。
高亢喜慶的嗩呐聲拔地而起,祁王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嗆得直咳嗽。
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