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爬上樹了,樹頂傳來木頭的剮蹭聲,海珠跟韓霽仰頭往上看,椰子樹枝葉繁茂,枝葉下陰影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挎著筐的男人也走了過來,他站在離韓霽三步遠的地方,眼睛瞟過他手裡閃著微光的劍,又看向海珠手裡提的燈籠。
“螃蟹也能聽懂人話嗎?”海珠忍不住打聽。
男人收回視線擺手,說:“不是每隻螃蟹都能幫人摘椰子,我前年逮了五十隻小蟹一起養,隻有這一隻能幫忙做事。”
話落,頭頂響起颯颯的風聲,緊接著一顆青椰砸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響。男人走過去撿起椰子扔筐裡,又站一旁繼續等著。
“二河,是你嗎?”又有人過來了。
“嗯,這邊的幾個椰子樹都是我的了,你們再找地兒。”
新來的兩個男人警惕地打量韓霽一眼,意有所指地說:“有事你喊,我們聽到聲就過來。”
韓霽抬了下眼,握著劍的姿勢沒變。
又一顆椰子砸了下來,叫二河的男人撿起椰子掂手上,他衝海珠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喝椰汁嗎?我跟你換,你把燈籠給我。”
海珠看了眼手裡燈籠,是紅木棱形的,燈籠紙上繪著八爪魚,在府城買至少要二兩銀子。
“你的螃蟹賣不賣?”韓霽問,“給你兩盞燈籠,樹上的螃蟹給我。”
男人立馬拒絕,臉上沒了好臉色,嘟囔道:“難怪他們說你們是奸商。”
海珠隻聽懂了後兩個字,她偏頭笑了下,拉著韓霽說:“你想養螃蟹?”
“你不想養?”韓霽是給她買的,她就喜歡養這些稀奇古怪的。
海珠搖頭,廣南又沒有椰子樹,會摘椰子的椰子蟹跟船去了沒有椰子的地方,沒了用處它也就是一隻普通的螃蟹。
“那算了。”韓霽也是看她對椰子蟹有興趣才起了念頭。
又一顆椰子掉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椰子蟹從樹上下來了,它的主人從木盒裡挑一條肉喂它,又捧起它放另一棵樹上。
賣貨的行商回船上了,渡口方向傳來熱鬨的談笑聲。二河看了韓霽跟海珠一眼,衡量了片刻,他挎著筐大步往渡口去。
“不怕我們把他的小夥計偷了?”海珠探頭瞅一眼,說:“我們在瓊崖停留幾天?”
“兩天,行商要從這裡進貨。”
二河腳步匆匆過來了,見兩人站在原地沒動,他放下心,也杵在一旁望著樹頂。
“你的椰子是怎麼賣的?”海珠問。
“已經賣完了。”二河偏頭看她一眼,說:“下一個賣給你,你拿東西跟我換,兩個椰子一尺布或是一雙鞋。”
海珠本來隻是打聽一下,見他誤解了意思,又不好說不買。她隻好等樹上的螃蟹又摘兩個椰子下來,她去渡口買下一尺布再跟二河交易。
兩個椰子切去殼再鑽個洞,稻杆插進去放床頭,夜裡渴了方便喝。韓霽跟海珠晚上睡在船上,手頭拮
據點的行商也睡在船上,他們枕著貨物睡在船板上,夜裡有兵卒把守,也不用擔心有賊行竊。
此起彼伏的呼嚕聲伴著海浪聲響了一夜,次日一早,行商都下船了,海珠蒙著被子又補了一個時辰的覺。
她是被熱醒的,拉開艙門,外麵明晃晃的日頭刺得眼睛疼。
韓霽聽到開門聲也從隔壁出來了,他眯著眼說:“這裡的冬天趕上廣南的夏天了,你洗漱一下,我帶你去吃飯。”
海珠點頭,片刻後跟他下船,兩人隨便吃了碗粥,在攤子上買兩頂草帽戴上,雇個當地人引路,就在島上開始閒逛。
島上的農田種植著水稻,椰子樹隨處可見,掉下來的椰樹葉曬在地頭,曬乾了拿回去做柴燒火。小孩在椰樹下挖洞逮蟹,又或是摘野果喂自家養的摘椰蟹,老人提著桶在沙灘上挖蛤蜊挖海螺,或是在割草喂牛。
“那是什麼?”海珠路過一戶人家,門外的板凳上放著一扇曬乾的椰樹葉,椰葉上鋪著白色的方塊,看著像糖。
“是椰肉,曬乾了煲湯、泡水、熬粥。”引路的婦人朝屋裡喊一聲,她撚兩塊兒遞給海珠,說:“你嘗嘗。”
椰子乾聞著有濃鬱的椰子香味,咬在嘴裡酥脆,口感清甜,海珠衝婦人點頭,問:“這個賣不賣?我想給我弟弟妹妹帶些回去。”
“賣的,賣的。”婦人激動地朝屋裡喊:“伍大娘,有客人要買你家的椰子乾。”
周圍的人家聽到聲跑出來,她們各自拿出自家的椰子乾,爭相向海珠兜售。
海珠都給買了下來,她們還送了她六把椰子葉做的蒲扇。
韓霽充當拎東西的小廝,他跟在海珠後麵繼續逛,晌午時又遇到了昨晚派蟹摘椰子的二河,他正在殺雞,見到人搓了下手,大聲喊:“來不來我家吃飯?”
“二河他媳婦做椰子雞好吃。”引路的婦人見縫插針說。
韓霽看了海珠一眼,點頭說:“晌午就在村裡吃飯吧。”
走進二河家,他家的房子是用木頭和石頭搭建的,院子裡搭著棚子遮陰,棚子頂是椰樹葉,坐在棚子下方有股草木乾燥發出的味道。
二河的妻子開了個椰子倒兩碗椰汁端上桌,她衝海珠笑笑,拉著孩子進了灶屋。
“你們家那邊離我們這裡遠嗎?坐船要幾天?”引路的婦人好奇道。
“六七天。”海珠回答。
“太遠了,一來一去路上就要耗半個月。”婦人有些失望,過了片刻又問:“你們的大船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