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從海上回來,海珠砸了船錨站在船邊沒走,海灣裡有同樣剛歸來的船,她走過去看其他人一天的漁獲。

“老哥,海鯰魚逮的不少啊,給我留一條,我有銀鯧魚你換不換?”扛著一捆海帶的男人問。

“銀鯧魚我逮的也有。”

“那你給我留一條中不溜的,我老丈人喜歡吃燉的海鯰魚。”

“行。”長著大胡子的男人挑一條四斤左右的海鯰魚扔空桶裡,抬頭看見海珠,他拍拍一溜的木桶問:“看看,有沒有想買的。”

“有海鱸魚嗎?”海珠探頭問。

大胡子男人沒有,他大著嗓門吆喝一聲:“誰逮了海鱸魚?”

“我船上有,還是活的。”還沒來的及收帆的老頭喊。

海珠過去挑一條個頭最大的鱸魚,五文錢一斤,她掏銅板的時候說:“魚又貴了?”

“風浪越大魚越貴,每年到這時候都要漲價。”老頭搓繩串進魚嘴打個結遞給她,隨口問:“你今天收獲如何?”

“還不錯。”海珠笑了。

“不錯就行。”老頭瞥見碼頭上來采買的人了,他轉頭招手,操著蒼老的聲音高聲喊:“掌櫃們,新鮮的鱸魚買不買?剛出水的。”

海珠拎著魚下船,看杜小五這會兒閒了,她招手示意。

“你怎麼還在買魚?今天回來的有點晚啊。”杜小五踩上船頭上去,他跟在海珠後麵下底倉,進倉了低聲問:“可是捉到海參了?”

“對,就是為了撿海參耽誤了時間。”海珠提著魚扔進水缸裡,她提著網兜拽出來,網兜底部是黑褐色的,裡麵裝的海參估計有十來斤斤,看著多,曬乾了就不剩多少了。

“隻有這一點,都給你,以後我再幫你留意著。”海珠說。

杜小五裝作若無其事地點頭,他背著手轉身往外走,說:“我外麵還忙,東西先放水裡,我下值了再來拿。”

海珠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她也跟著走出去,說:“我回去推木板車來,你幫我留意著船。”

杜小五應聲,補了句說:“錢明天給你,還是老價錢?”

“你看著給。”

海珠穿過人群往家走,離了碼頭,魚腥味淡了,街上飄來的菜香撲鼻,她看煎豆腐的攤主已經在忙活了,走過去說:“給我來一鏟豆腐,今天出攤挺早啊。”

“早點賣完早點回去,省燈油錢。”

海珠捏三枚銅板丟進錢箱,順手接過比巴掌還大的貝殼,貝殼上摞著六塊兒煎得金黃的豆腐,豆腐上撒著細碎的蔥花和韭菜葉子。她邊走邊吃,拐進巷子時剛好吃完,有人拎著泔水桶出來倒,她順手把貝殼丟桶裡。

“回來了?”街坊隨口招呼。

“是啊,做飯了?”海珠問。

“在做了。”

二旺奶聽到聲快步出來,她喊住海珠,問:“今天可逮到好東西?我家沒菜下鍋了。”

“在海底遇到蝦群了,

逮了上百斤。”海珠今天一天在海底就追著蝦群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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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珠見二旺奶沒有要買的意思,她抬腳往回走,說:“不打算賣,拉回來煮了曬乾,天氣不好的時候不做飯就吃它了。”

她不僅打算曬蝦乾,還打算在台風來之前熏幾l十條魚,熏熟了用油紙包好存起來,往後再遇到大風大雨天就吃冷食,她可不想再悶在廚房裡被柴煙嗆得頭疼嗓子疼。

家裡也在做飯了,齊老三拉了一車水回來正在往水缸裡倒,冬珠、風平和潮平都濕著頭發坐在院子裡曬。

“去河裡泅水了?”海珠問,又說:“三叔,水倒缸裡了你跟我去碼頭一趟。”

“好,我正好推車過去拉幾l桶海水回來。”

“我也去。”冬珠蹦起來,“姐你餓嗎?奶買了紅棗米糕,還是熱的。”

海珠點頭,她立馬跑進廚房從鍋裡拿一塊棗子最多的米糕出來。

齊老三拉車出門,海珠帶著三個無所事事的小的往碼頭去,出了街遇到栓子從肉禽鋪提了隻活雞出來,他看到人大步跑過來打招呼。

“栓子哥,你手可好了?”冬珠往他手上看,還纏著布呢。

“快好了,在長嫩肉了。”栓子動了動手,表示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朝海珠點了下頭,跟齊老三說:“老三,等禁海了你的船要是沒地方放就劃到河道上去,停靠在下河村存船的河道裡,我媳婦的娘家是下河村的,我的船就停在那邊,存取都方便。”

齊老三心動了,他看了海珠一眼,點頭說行,“我去停船的時候就報你的名?”

“對,就報我的名,我明天去跟我老丈人打個招呼,他就是守船的。”手裡的活雞扯著嗓子叫,栓子看了眼天色,說:“就這樣說定了,家裡還等著燉雞,我先回了,你們也去忙。”

人走遠了,齊老三才說:“栓子這人挺不錯。”

海珠沒反駁,栓子家的人每逢遇到她,離得老遠也會過來打聲招呼。

到了碼頭,齊老三上船下底倉撈蝦裝桶,冬珠帶著潮平和風平在船板上跑,或是踩著木梯蹬蹬上二樓。

“吵死人了。”齊老三提著桶上來,皺眉說:“不準再在船板上跑,吵得我想揍人。”

冬珠陰陽怪氣的“噢——”一聲。

風平和潮平都學她。

齊老三肉眼可見的暴躁起來。

“嘻嘻,三叔最近好喜歡發脾氣。”風平說。

“那也是他的哭包閨女折磨的,可不關我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