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房的決定是一瞬間做下的,之後的事有人代辦,侯夫人無需再操心。她等海珠一家人吃完飯,就帶著長命出門離開。
海珠送她出巷子,路上問她今夜歇在哪兒。
“歇船上,船上的用度都是布置好了的,若是住客棧,搬東西可能會鬨出動靜。”不暴露身份,沒有聒噪的奉承,侯夫人覺得不用端持著身份招待當地官員的夫人,混在人群裡來去自由挺好的。
“對了,你明天有事嗎?我們一起去聽水官講天象?”侯夫人興致勃勃道,“我跟你們巷子裡的街坊已經約好了,明早我去找你,吃了飯我們一起過去。”
“行,明早我請你們去吃早食。”海珠自然說無事。
送到街上,海珠停步,目送一眾隨從簇擁著兩個主子走遠,她才轉身回家。
家裡的人都在忙活著收拾殘羹冷炙,就連潮平也拿著掃帚在認真地掃地上的蟹殼蝦殼,海珠進去幫忙洗盤子洗碗,見齊老三提著泔水桶出來,她出聲說:“三叔,我們明天不出海,一起去聽水官講天象。”
“我猜到了,明天我去占位置。”
“貝娘,你身子不方便,你就彆去。”齊阿奶說。
貝娘點頭,她從桶裡撈兩條死魚扔水坑裡喂海龜,之前孩子們圍在這邊,她一直沒來喂。
水坑裡水聲嘩啦響,應和著院子裡洗碗的動靜,當海龜停止進食,泡在水盆裡的碗碟也洗乾淨了。海珠擦乾手上的水,喊上冬珠先回去洗澡。
“姐……”冬珠進屋拿出四個明晃晃的長命鎖,說:“平生的那個,我明天給他送過去嗎?”
“行,當著娘的麵給,讓娘給他保管著。”海珠說。
“娘要是問起來了我怎麼說?說是誰給的?”
海珠思及之前冬珠說於來順跟秦荊娘吵架的事,她思索片刻,說:“就說是侯夫人給的,等長命和他祖母走了,你再把長命鎖送過去。”
“好。”冬珠喜滋滋地戴上長命鎖,她先戴了一條拎在燈籠下看,之後把剩下的三條都戴脖子上,她摩挲著金鎖上的花紋,猶豫不決要選哪一個。
“你們三個換著戴不就好了,糾結什麼?”海珠看出她的心思,拍她一下讓她去拿換洗衣裳,“快來洗澡,夜深了,彆磨蹭。”
姐妹倆先洗完澡先進屋睡覺,夜晚清涼,開窗蓋著被子格外好睡,院子裡的說話聲什麼時候沒的海珠都不清楚,她一覺到天亮,醒來大門已經開了,院子裡也坐了人。
“醒了?”聽到開門聲,侯夫人偏過頭。
海珠看了看天色,詫異道:“伯娘,你醒這麼早?”
“碼頭上鳥多,一大早就嘰嘰喳喳的,天色剛亮我就醒了。”侯夫人點了點桌子,說:“醒了先洗漱,把其他人都喊起來,待會兒有人送早食過來。”
長命就等這話了,他從椅子上溜下來,走到風平睡的屋子窗前,他捏著嗓子學鳥叫,等風平坐起來了才大聲說:“快起床,我早就醒了。”
巷子裡早早就有了動靜,天色還是青黑色的時候就有人開門往鎮東邊去了,海珠含了口水走出門看,家家戶戶門前都擺著凳子,像趕廟會一般,大人小孩都興奮。
侯夫人帶來的隨從提著食盒送早飯過來,齊阿奶留了一碗粥一個餅放鍋裡給貝娘溫著,她跟海珠說:“你三叔已經去占位置了,待會兒我帶著冬珠和風平去找他,你陪著你伯娘,我們不跟你一起走。”
海珠看了眼長命,說:“冬珠和風平跟我一起走,你帶著潮平。”
潮平癟嘴,他也想跟兄姐一起走。
“讓他跟著吧,隨從多,有人看著。”侯夫人開口。
“跟去了不準調皮,想回來就去找你三叔。”齊二叔警告一句,潮平還小,耐性差,時間久了他坐不住,鬨起來惹人厭。
潮平笑眯眯點頭,他才不管那麼多,隻要不把他拋下他就高興。
吃過飯,海珠帶著三個弟妹跟侯夫人先走,齊阿奶收拾臟衣裳出來先泡在水盆裡,走之前去隔壁喊貝娘起來吃飯,她現在的肚子一日大過一日,夜裡睡不好,早上起得就要晚點。
“衣裳你彆洗,我回來了我洗,你要是沒睡好,吃了飯再回來睡,記得睡覺時從裡麵栓上門。”齊阿奶不放心地叮囑,還跟齊二叔說:“老二你盯著她,家裡的重活彆讓她動。”
“行。”齊二叔應聲。
貝娘攙著老婆婆推她出門,她往巷子裡指,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
“哎呦,時間不早了,我這就走了。”齊阿奶拎起小板凳離開。
像她這樣年邁的老人像趕廟會一樣去湊熱鬨的不少,到了鎮東的石台也不往前走,就坐在高處遠遠看著,前麵的好位置是留給經常出海打漁的男人和半大的小子。齊阿奶到了先去找齊老三,她跟他說一聲,又拎著板凳去跟認識的老家夥們坐一起嘮嗑。
“你家孫子孫女呢?”有人問。
“沒跟我一起,都跟著我大孫女走了。”齊阿奶看了一圈沒找到人,這裡人多,鎮裡鎮外大半的人都過來了,遠處的海麵上還有急匆匆趕來的船。
海珠一行人也混在人群中,大家宛如螞蟻,在暴雨落下來之前拖家帶口往高處搬。
“夫人——”三個賣炒貨的姑娘從人群裡鑽了過來,她們笑容滿麵地抖開手裡的灰白色布兜子,問:“夫人,你們可要買點花生瓜子熟豆子?還有曬乾的蝦仁,待會兒聽課的時候可以抓一把打發時間,也能哄住你帶的這些娃娃,有吃的他們就不會亂跑亂叫。”
侯夫人揮退欲上前阻攔的隨從,麵前的三個丫頭曬得黝黑,就是當地漁民的孩子。她看了下她們手裡拿著的布兜,點頭說:“行,每樣給我秤一包。”
“蝦仁是三十文一斤,花生瓜子都是三十五文一斤,炒豆子是十五文一斤。”豁了牙的小丫頭嘴皮子利索地報出價格,一手遞出秤杆,一手展開折疊的油紙。她瞄麵前的夫人一眼,俏皮地說:“夫人,你不是我們本地人吧?那可以多買點蝦仁乾嘗嘗,蒸熟又曬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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