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都走了,剩下的人開始收拾鍋碗瓢盆,秦荊娘和於來順也留下幫忙,提水的提水,刷碗的刷碗。

海珠做飯了,飯後打掃就不用她了。她走出門提著燈籠送沈遂離開,快出巷子,她遞燈籠給他:“就送這兒了,你自己回去。”

“不問我韓霽有沒有一同來永寧?”

海珠詫異地看他一眼,說:“有什麼好問的?他挺忙的,過不過來都是在忙軍務。”

“我還以為你會問。”沈遂還在酸,酸之前偷襲匪寇的時候兩人背著他偷偷行動,韓霽能認識海珠還是通過他認識的。

“沒必要,他要是有空來吃飯早就來了,沒來就是不得閒。”海珠轉身往回走,滿身的油煙味,她要洗個澡洗個頭。

巷子裡陸續響起關門聲,映在窗紙上的燭火也漸漸黯淡,隨著燃燒的燈芯掉在桌上,宅院陷入黑暗。

月上中天,於來順抱著昏昏欲睡的平生走出門,秦荊娘跟在他後麵,回身跟出門送客的人說:“娘,你們也早點洗洗睡吧,我們回去了。”

“提盞燈籠,路上小心點。”

秦荊娘接過燈籠,又說幾l句話,走出門跟於來順並肩出巷子。

“你還喊她喊娘,你已經離了齊家了。”於來順心裡膈應。

秦荊娘沒理他。

“你該改口了。”他又說。

“晚了,在認識你之前我就這麼喊了。”秦荊娘頭也都沒抬,自顧自地走,“她是我孩子的奶奶,我喊她一聲娘不為過。”

“之前的就算了,往後可以改口喊嬸子,孩子喊孩子的,你喊你的。”於來順有些不痛快,今晚她喊齊婆子喊娘,在那個小院裡仿佛她跟姓齊的是一家人,而他插在其中顯得很不識相。

“以後我不過來了。”他說。

“你不過來我過來,彆得了便宜還賣乖,飯碗一丟開始挑三揀四了。”秦荊娘不慣著他,說:“你就是不過來,食肆裡來來往往的人也知道海珠有個繼父,她娘改嫁了。”

於來順被說中了心思,因為這個身份他總要被知情的人多打量幾l眼,背後或許還會議論幾l句。

“平生,奶奶家好玩嗎?”秦荊娘跟小兒子說話,“你大姐做的飯好吃嗎?”

“好吃!”一說起吃的,平生頓時來精神了。

“那你要不要去奶奶家住一段時間?有哥哥姐姐陪你玩。”

“秦荊娘,你什麼意思?”於來順停下腳步,他來氣了。

秦荊娘沒看他,等著平生的回答。

平生搖頭,“不要,我要回自己家,我要跟爹住一起。”

於來順瞬間轉怒為喜,頓時什麼氣都沒了,也不在乎改不改口的事了,他高高興興地舉著平生讓他騎自己的脖子上,說:“對,回我們自己的家,我兒知好歹,不像有的人。”

平生笑嘻嘻的回頭看她娘,秦荊娘衝他點頭,“明天給你燉肉吃。”

這話是她私下反複交代

過平生的,一是用來哄男人,二是教孩子,免得他在外麵受了外人的挑撥,聽信了讒言左了性子,到時候跟繼父離了心,在兄姐麵前也失了平常心。

肉眼可見的他生父那邊的條件會越來越好,秦荊娘就開始擔心起平生,怕他以後會不滿足會怨恨,所以在他還小的時候就一點一點地教他,她不求他長大了有多大的長進,能養成憨厚知足的性子就好。他繼父老子對他好,家裡的條件不算差,他長大後就是接過於來順肩上的擔子,日子也能過得平順。

該知足了。

*

手裡又多了筆進項,藏銀子的時候海珠在匣子裡看到了那顆黑珍珠,之前想過纂上金絲掛脖子上,事後就忘了。擔心再拖下去就忘了還有顆珍珠的事,海珠喊上冬珠,姐妹倆拿著銀子去首飾鋪子。

“……用金絲編個套扣固定住珍珠,金絲細一點,最好編出紋路感。”

海珠跟金匠提要求。

“這個簡單,你倆多坐一會兒喝盞茶,一會兒的功夫就能做好。”

金匠接過珍珠,成色不錯,他問:“自己開的?”

“對。”

“都用金絲?”

“我想用銀絲,紫色的配銀色的好看些吧?”冬珠出聲。

“銀子沾了海水會變色,銀絲又細,沾了海水可能半年就斷了。”海珠有經驗,她從沉船裡撈起來的銀簪金釵,金釵隻是變色,銀簪就上了鏽跡,還變形了。

“都用金絲。”她交代金匠。

匠人拿著珍珠去後院纂金絲,海珠跟冬珠在鋪子裡看其他首飾,想到冬珠天天跟沈家的姑娘一起念書,海珠拿起一支絨花金蓮小釵簪進妹妹的花苞頭上。

“挺好看的,買兩支。”海珠說。

冬珠接過女掌櫃遞來的小銅鏡,舉過頭頂攬鏡自照,她很喜歡。

海珠又選兩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