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霄凜如冰霜的神情有瞬息崩裂,他低頭望了眼桌上昏迷不醒、軟乎乎的小毛絨團子,怎麼也無法把“腎虛”兩個字與它劃上等號。

"趙長老。"尉遲霄抬頭,眉峰微蹙,問道: "小啾尚且年幼,怎會……腎氣不足?"趙長老也覺得奇怪,這靈寵的體型明顯還是隻幼崽。

他看了眼尉遲霄,擦了擦額角不斷冒出來的冷汗,說道: “尉遲,你等等啊等等,我再看看,再看看。"

趙長老使出了從醫幾十年的功夫,法寶神識都用上了,可診斷依舊未變,每一個病症都昭示著這隻鳥有極大的可能是腎氣不足,以至昏迷。

趙長老急得抓耳撓腮,又不想在小輩麵前丟了麵子,絞儘腦汁思考症結所在。

不多時,還真讓他想到了。

趙長老對上尉遲霄黑漆漆充滿壓迫感、顯露出懷疑目光的眼,這回鎮定了,說道: "尉遲啊,有沒有可能,你這隻小靈寵,它不是隻幼崽?"

“我曾聽聞,有些靈獸種族在遭遇重傷或妖丹出問題後,會維持不住原形與人形,化成幼崽療傷。"

"你這隻靈寵身上有受過重傷的跡象,也許是相同的情況。"

尉遲霄幫趙長老修好門,拿出幾株在玄龍秘境中得到的百年靈草補償給他,沒有去看趙長老喜出望外的神情,捧著小啾回了房。

小啾仍在昏睡當中,得知無事後,尉遲霄稍稍放下心,將它放在柔軟的被褥當中,在枕側放了一顆安眠石。

九霄繞著床鋪飛了一圈,蠢蠢欲動,想叫醒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啾起來玩。尉遲霄布下結界,斜睨了眼九霄。

九霄立刻從心,飛去劍架之上。

尉遲霄盤膝坐在小啾一旁,閉目穩固剛突破不久的境界。

窗外從晴空萬裡到夜幕低垂,又從夜闌人靜到旭日初升,流雲宗近在眼前時,柔軟錦被上的火紅色小團子總算動了動,撲騰了好幾下,這才慢悠悠翻身坐起,發出一聲小小的啾聲,似是在伸懶腰。

尉遲霄睜開眼,望著終於睡足了的小啾,語氣不似從前,透著淡淡的涼意,道: "醒了?"小啾飛到他眼前,臉上隱約能看出迷茫,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心情不好。

/>尉遲霄結束打坐,下床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又給飛過來的小啾倒了一杯水,拿了準備好的一小碟糕點放在它麵前。

"啾啾?"小啾歪頭,試探性地想飛去尉遲霄頸窩,那個地方讓它有安全感。

尉遲霄看清它的動作,製止它飛來,提醒說道: "你昏迷一天一夜,先吃些東西。"鳳飛鸞撲騰的小翅膀一滯,呆了呆,沒想到自己居然睡了這麼久。難道是因為睡了太久,尉遲霄生氣了?

“啾?”鳳飛鸞忐忑地打量著白衣劍修的神色,但什麼也沒從那張冷峻的麵容上看出來,隻好停在桌麵上,按著尉遲霄的話,先吃飯。

幼崽的身體果然經不起折騰,尉遲霄一說他才發現餓極了。

尉遲霄抿了一口靈茶,安靜地等小啾吃完飯,心中思索著等會要問的問題。

過了好一會兒,鳳飛鸞把一小碟糕點吃得乾乾淨淨,自從掉出鳳凰墟,他好久好久沒吃甜甜的糕點了,因此吃得格外珍惜,吃飯的時間也比往常久一些。

滿足得拍了拍重新恢複圓滾滾的肚子,鳳飛鸞展開小翅膀,就要往它的“寶座”上飛: "啾啾!”我吃飽啦!

爪子還未落下,便被一隻溫熱的大手截胡。

尉遲霄捉住他,沒讓他近身,而是將他放在桌上,淡淡道: "既然吃飽了,那便來談談。"

談?

談什麼?

鳳飛鸞眨了眨眼。

尉遲霄很快解答了他的問題: "小啾,你真的是隻幼崽嗎?"鳳飛鸞睜大了眼。

“你昨日忽然昏迷,我便帶你去找了宗內執掌醫草堂的趙長老,長老說……”尉遲霄把趙長老的診斷和推測緩慢說出,凝視著鳳飛鸞。

什麼?!腎、腎氣不足?!

全身的血液好似都往腦袋灌了,鳳飛鸞漲紅了臉,精神恍惚,纖細的爪子一歪,吃飽喝足圓鼓鼓的小身體啪嗒跌坐在桌麵上。

他呆坐著,羞憤欲死,幾乎能想到那個場麵有多丟鳥,何況在尉遲霄麵前!在尉遲霄的長老麵前!

這輩子可以結束了。

又是啪嗒一聲,圓潤的小鳥失魂落魄地往後躺倒,安詳地閉上了眼,宛如真正的毛絨團

子一般,可愛卻了無生氣。

尉遲霄頓了頓,手指伸出,輕輕撥了撥小啾,小啾沒動,他又輕輕推了推。

"啾啾。"讓我死吧。

尉遲霄好似聽懂了,眼底閃過幾分失笑,道: "沒關係,隻是小事。"

鳳飛鸞悲鳴: “啾!”不是小事!

是他名聲的大事!要是那個趙長老嘴上不把門,豈不是許涼風、那些小弟子、乃至整個流雲宗都會知道他!尉遲霄的靈寵小啾!年紀輕輕腎虛!

他可是要和尉遲霄結成道侶的。

尉遲霄停頓片刻,安撫地摸了摸小啾,問道: “你在玄龍秘境可有配偶?”這是尉遲霄不解的一點。

除卻他昏迷的時間,其餘時候,小啾幾乎沒有離開過他,彆說與小啾姿態親密的鳥,就是相同的鳥類靈獸也未見過,又是哪來的虧損?

一想到小啾可能有了配偶,心口便翻湧著不知名的情緒,尉遲霄眉心緊蹙,難道這便是師尊說的,自家白菜被不知名的豬拱了的心情?那般……憤怒。

鳳飛鸞心如死灰,一點也不想回答。

"小啾。"尉遲霄揉了揉額角,語氣沉沉,道:“沉默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受傷後化作了幼崽?又是誰與你……那樣?是不是它強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