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淩失蹤了。

謝澤溪找遍了所有江淩可能出現的地方,沒有一絲絲的蹤影,就好像忽然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裹挾,憑空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江淩也確實是在他眼前消失的。

“謝總。”秘書的電話聲再度響起,帶著一點小心翼翼:“還是沒有消息。”

江淩的家中。

男人倚靠在沙發,闔著眼,向來溫和的眉眼覆上厚厚的寒霜,周身的溫度降至冰點,好似索繞著一層看不見的濃黑氣場。

他掛斷電話,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摩挲著胸膛處的胸針,唇線平直,眼睫不動,垂眉靜思。

這個世界沒有人能讓江淩憑空消失,隻有那股隱於暗處的力量可以。

那股力量先是桎梏他的思想,禁錮他的言行,讓他維持對陶元白的態度。

後來江淩想說出真相遭到限製,應該也來自於那股力量。

再是如今,他與江淩剛從謝家出來,正打算去處理陶元白和傅景明,江淩卻離奇失蹤。

摩掌胸針的手一頓,謝澤溪睜開湧動著幽暗與戾氣的眼,想通了其中的關竅。

那股力量想讓他們朝原書的走向走,那就彆怪他把既定的路線搞垮堙滅。

傅景明、陶元白,一個都跑不掉。

謝澤溪驟然起身,容色冷峻,大步流星出了門。

江淩消失的第一天,謝澤溪動用全部力量,搜刮兩人的所有不乾淨的黑料公之於眾,讓他們身敗名裂。

但背後的力量沒有出現。

第二天,他封殺陶元白和傅景明,暗中促使被毀約的合約方以合同的高額違約金索賠,扣押兩人的所有房產豪車,不許任何人幫助他們二人,背後的力量還是沒有出現。

第四天,他把兩人棲身的出租屋買下,趕走他們,冷眼看著陶元白和傅景明半夜在街上發瘋互毆對方,最終沒了力氣,在寒冬的夜晚雙雙露宿街頭。

第六天,那股力量始終沒有出現,好似龜縮在了某個看不見的角落。

謝澤溪耐心告罄,讓人將潦倒落魄眾叛親離的二人帶到了眼前。

短短幾天,陶元白和傅景明落魄至極,頭發淩亂,衣服臟汙,眼神充滿了驚恐不安,看起來像兩個叫花子,身上看不見一

星半點的星光。

陶元白甫一看見他,淚流滿麵地踉蹌上前,哭著說道:“澤溪,我錯了,是我錯了,我會改的,我不喜歡傅景明了,我隻喜歡你,讓我回來吧,讓我回錦耀————"

謝澤溪眼底閃過一抹厭惡,手搖輕動,身後的保鏢立刻上前,重重按住了陶元白,語氣帶著一絲嘲諷,“回來?知道你們欠了多少錢嗎?”

“謝澤溪!”傅景明額頭青筋暴起,倏然發狠地衝上前,揮拳揍人。

謝澤溪從容不迫,擒住傅景明揮過來的拳頭,淡淡道:“是你先動手。”

他出手如電,眼也不眨地攥住傅景明的手腕下折,肘部扣住傅景明的脖頸,"砰"的一聲巨響,彎腰狠狠將人背摔出去。

一係列動作隻在瞬息間完成,傅景明哀喙痛呼一聲,在地上像脫水的魚般扭動幾下,下一秒便被身後的保鏢壓製住。

謝澤溪理了理衣襟,漫不經心地坐回原位,雙腿交疊,撫摸了下心口的胸針。

“謝澤溪,早知道當初就應該讓他們弄死你,而不是給你一個教訓……”

即使坐著,男人也像是居高臨下的上位者,俯視著地上渺小如塵埃的螻蟻,他漆黑的眼看向被保鏢牢牢壓製、臉龐抵著冰冷的地麵滿眼恨意的傅景明,扯出一絲微笑,“是嗎?很可惜吧。”

謝澤溪看向瑟縮的陶元白,說道:“想回錦耀可以。”

在陶元白臉上浮現出希望時,謝澤溪又看向傅景明,輕描淡寫地說道:“帳我也可以一筆勾銷,甚至能幫你們還那些合約方的違約金,把法院扣押的東西全部贖回來。”

“你有這麼好心?”被保鏢重新放開的傅景明皺著眉,明顯不信。

"確實,我的好心有限,所以你們倆隻能有一個重新開始。"謝澤溪十指交疊,嘴角勾出殘忍的弧度,語氣卻如春風般溫和,說道:“我說到做到,給你們一天的時間,回去考慮清楚吧。”

陶元白看了一眼傅景明,對上那雙陰惻惻的眼,驚然一驚,驚恐地伸手去拉謝澤溪,哭喊道:“澤溪,你幫我啊,你救我啊,我才是陪了你十幾年的人不是嗎?”

謝澤溪眉峰未動,冷眼看著保鏢將二人趕出去,手指下意識去摩掌那枚胸針,好似喃喃自語,又好似在和什麼人對話,低語道:"再不

出現,我不保證他們的下場。"

周遭有一瞬間的扭曲,宛如看不見的東西氣急敗壞的臉。

一道聲音出現在謝澤溪耳畔:“謝澤溪,我是為你們好,這個世界是建立在書的基礎上,隻有書中結局達成,才能真正成為能自主運行的大世界,他們如果自相殘殺,你覺醒了可以不受規則管束,但你難道想看見這個世界崩塌嗎?”

謝澤溪隻說道:“江淩在哪?”

“你做這些是為了找他?”那道聲音帶著詫異。

“江淩會擾亂劇情,你就是那個例子,我已經把他送回去了。”它說道:“他是外來的靈魂,不屬於這裡,那裡才是他的家,你不應該找他回來,他也不會回來。”

謝澤溪垂眸,一個字都不信:"我要見他。"

空氣又是一陣扭曲,停滯幾秒後,謝澤溪的眼前妥協般地出現了一道畫麵。

畫麵中是許久不見的江淩。

他正站在台上燈光彙聚之處,精致的眉眼帶著笑意,回答身側主持人的問題,台下是眾多舉著燈牌的粉絲。

“看見了嗎?他過得很好,我可是花了很多能量送他回家,讓他從植物人的狀態蘇醒,謝澤溪,他的家在那邊,不是你這裡。"它抱怨地說道。

謝澤溪定定地凝視著畫麵裡笑容燦爛的江淩,眼神幽暗至極。

謝澤溪看了許久,看著江淩結束問答活動、看著他回家、看著他做飯吃飯、看著他百無聊賴地縮在沙發上看電視。

一切稀鬆平常,神態自若,就好像完全忘記了另一個世界還有一個等待他的戀人。

謝澤溪一瞬間就明白了,手指緊攥成拳,才隱忍下胸口的怒意。

這股怒火不是對江淩,而是那股力量。

那道力量說道:“看完了吧?他不會回來了。”

它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這個世界隻差一個結局就能自主運行,兩個主角都要打死對方了,你快撤回那句話,撮合他們結婚就行了,結束後想怎麼對他們,我都沒有意見。”

它邊說,謝澤溪倏然朝畫麵中的青年伸出了手,它嚇了一大跳,畫麵立刻開始收縮,“謝澤溪,快收回來!得罪那個世界的世界意識就不好了!我乾不過啊!”

畫麵中縮在沙發

上抱著膝蓋的青年似有所覺,驀然回頭看向了這邊,謝澤溪毫不猶豫地扯下胸口的胸針,用力擲了過去。

金色的胸針於空中劃過一道亮色的弧度,在畫麵化作一個黑點消失的前一刻落了進去。

世界意識:“…你乾了什麼?”

謝澤溪麵不改色:“沒什麼。”

“我跟你做一場交易怎麼樣?”他低眸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胸口,給自己倒了杯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