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靈特意用手電筒在這兩人的眼皮子上來回晃動。

刺目的強光照射到他們的眼球上,祖孫兩人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真的完全瞎了,甚至眼球一點感光能力都沒有。

謝青靈深深皺起眉頭來。

一旁的樹乾微微一沉——站在她身邊的沈懷州似乎也因為不適而稍稍換了站姿。

樹下的祖孫兩人把撒在地上的屍骨一一斂去,放在一邊,做好這一切之後,起身離開。

沒有眼睛的兩個人在這錯綜複雜的叢林裡,卻像長了四隻眼睛那樣靈巧。

缺少光線的環境和錯綜複雜的地形往往讓人難以辨認方向,身在其中,更不知道要該往何處走。可對於盲人而言,不論是白天黑夜,他們眼前都隻是一片漆黑,再加上他們早就熟悉了腳下的環境,在道路坑坑窪窪的天坑裡麵,他們的步伐,甚至比正常人要快許多。

謝青靈讓沈懷州先跟上祖孫兩人,自己則是落後一些,向楊八端報告了一下這邊發生的事情。

把棺材和祖孫兩人的事情說了之後,楊八端那邊也沉默了好一會兒。

“既然已經找到了引路人,那就直接跟上去。你們給個信號,我們先在村子門口會合。”沉默過後,楊八端下了命令,讓謝青靈他們繼續跟著。

“收到。”

謝青靈跟隨沈懷州留下的蹤跡,很快追上去。

因為知道跟蹤對象是盲人,所以兩人都沒有遮掩身形,反而格外注意自己的腳步聲——盲人的聽力一般都很好,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就能知道有人。這一點,他們已經吃過虧了。

走了大概半個小時,謝青靈和沈懷州兩人來到了村口。

村子並不太大,林立的房屋大概有三十來座。

有的屋子已經半塌,看上去已經許久沒有人居住過。

有的屋子倒是還完好著,隻是屋簷外麵也爬滿了藤。

也不知道是藤長在屋上,還是藤上建了個屋,矮小的屋子呈現出一股搖搖欲墜的腐朽之勢,也沒有人去管。

謝青靈喃喃道:“假設是三十戶人家,平均是三口之家,也就九十人。加上一些老人,勉強算是破了百。”

“村子人數不多,但棺材卻那麼多……”謝青靈心中的猜想呼之欲出。

“樹林裡吊起來的棺材裡,埋葬的不僅僅是天坑底下的居民。”沈懷州接著她的話說道。

樹林裡麵埋葬的,還有一些從外麵進來的人,數量很多。

這些人,大概率就是十一方造下的殺孽了。

沈懷州語氣沉沉:“我們在這兒等著楊部長他們。”

“嗯。”

謝青靈安靜等待著。

她望著一片漆黑的村子,從外麵看,整個村落幾乎沒有一點火光,謝青靈說:“這個村子裡,應該就是我們猜的那樣,全部是瞎子。也隻有瞎子,在黑夜裡才不需要點燈。”

現在這個時間段,已經見不到太陽了。但村子裡還是黑黢黢的,家家戶戶都沒有亮起燈火,顯然就是不需要了。

一個村子不可能無緣無故全是瞎子。

除了病理性的先天疾病,剩下的可能就是人為。

老爺爺不是天生就瞎的,他說他見過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說明他是在某一個時間段瞎掉的。到了孫子,就是“打小就看不見”了。

謝青靈狠狠咬著後牙槽,不忍再繼續深思下去。

楊八端他們沒讓謝青靈等太久,大概過了十分鐘,其他四人就趕來了。

六人在村子門口彙合,隨後才一同進村子裡,打算查看一番。

村子裡都是盲人,六人都不必做什麼視覺上的偽裝,隻需

要注意不要發出動靜就好。

他們儘量地放輕腳步,輕輕走進村子裡,卻沒想到,才走出去距離村口大約十來米的路程,剛來到第一戶人家門口,寂靜的夜裡突然響起了一聲“汪汪汪!”

“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

不知道從哪兒躥出來一隻大黃狗衝著他們六人狂吠。

狂吠聲裡伴隨著示威的磨牙聲,它顯然想將這些來路不明的入侵者趕出村子去。

六人齊齊停下腳步,僵了一瞬。

謝青靈即將抽出腰間的短劍。

再讓這隻狗這麼吠下去,整個村子的人都要知道有外人來了。必須得在驚醒彆人之前,把這隻會吠叫的狗乾掉。

謝青靈一隻手按在劍柄上,一隻手打開手電筒,朝著狗照射過去,隨時準備開打。

接收到刺眼的光線,狗的瞳孔縮了起來,被強光刺激得一瞬間安靜下去,身體本能後退,隻對著謝青靈呲牙咧嘴,低聲哼叫著示威,同時一雙眼睛基本上變成了豎瞳的模樣——這在狩獵者眼中,是一種示威的、隨時準備開打的信號。

哦?狗倒是不瞎,瞳孔有感光反應,眼睛是好的。

當謝青靈即將抽出劍來時,忽然地上有什麼東西扔過來,落在草叢裡。

謝青靈的手電筒照過去,發現是一截啃過的骨頭。

她愣了一下,接著聽見屋子傳來一道嫌棄的聲音:“去去去,一邊叫去,煩死了,天天叫喚你累不累?再不走開弄死你!”

原來這屋子竟是有人住的,但因為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