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材修長, 眉眼清俊,白發藍瞳,都是樓畫熟悉的模樣。

但他很快就確認了, 不是他。

那人雖然生著和秦東意極其相似的麵容,但細看還是一眼就能發現不同。

秦東意那人,氣質淡漠,永遠都是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 隔著老遠都能被他那氣場凍到。但樓畫眼前這人給人的感覺卻和秦東意截然不同,像和煦的風, 又像暖陽,連眼裡都是清澈的光芒。

這種感覺, 樓畫也在某人身上見過。

應該說, 某條龍。

應龍剛才沒能救下那隻小獸, 像是有點失落的樣子。

他離開前,給小獸留下了一絲靈流,保他屍身不被他人所食,能自然消失於天地間。

可也就是這絲靈流, 讓小獸的屍身在應龍走後, 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後來, 像是過了很久。

荒原中的毒蟲從暗處爬了出來,它們撕咬著小獸的身體,但因為有應龍的氣息守護, 它們無法傷害到小獸的屍身,隻有它們那些毒素, 順著傷口蔓延到了小獸的體內。

各種各樣的毒物、各種各樣的毒。

那些毒液浸染著小獸的身體, 終於某一天, 被應龍合上的那雙眼睛重新睜開了。

他早已死去多日, 但某種意義上,他又重新獲得了生命。

小獸靠著應龍留下的那絲靈流,還有荒原中各種毒物的劇毒,慢慢修煉,長成了一種很特彆的怪物。

他的毛發一開始是純白的,但慢慢的,純白染上墨色,又褪去墨色變成鮮紅。

終於有一天,天上布滿雷雲,小獸承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最終,他如血般的毛色褪去,變成了陽光般的金黃色。

他也從一個誰都可以欺負的弱小獸類,變成了渾身劇毒的強大異獸。

那時,天地都屬於神獸異獸,而這些生命,皆由創世應龍統領。

應龍,是世間萬物的先祖,他美麗又強大,通體瑩白,背負雙翼,能化用世間所有元素為己用。而在這份力量之下,世間所有的神獸異獸皆臣服於他。

但不知何時,天下興起了某種傳說。

傳說,世上將會出現一隻強大的異獸。那異獸將會掀起一陣血雨腥風,他有著足以與應龍抗衡的力量,終將會帶著神獸們走向滅亡。

那隻異獸叫金犼。

犼是傳說中可以鬥龍的存在,他們性子惡劣,好戰又易怒。

而金犼,則是犼中最強的一類。

傳言說,金犼生於應龍之手,也終將死於應龍之手。

“先祖,現在各處都在傳那個什麼破傳說,你就一點都不著急嗎?”

叢林的空地中,一襲紅衣的少女手裡捧著花,給在座的每位大人都分了一朵。

應龍坐在一塊巨石上,他湊近小花聞了一下,笑道:

“那又如何?既然有生,就會有死。若是冥冥之中,注定有一人會結束我這漫長的生命,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啊。”

“先祖,你可不能這樣說!”

畢方有些著急,她看了應龍一眼:

“若是有一日先祖出事了,我一定抱著你大哭一場,然後想儘各種辦法讓先祖回來!”

“丫頭,生死有命。”

應龍被她逗笑了。

他手中靈力流轉,將手上的小花重新放回了草地間:

“若有一日,我死了,自然還會有其餘生命出現,這世間,不就是這樣一個規矩嗎?”

畢方聽著應龍的話,似懂非懂。

她把手裡最後一朵花給了身邊的麒麟。

麒麟嫌棄道:

“給我這玩意作甚?又不能吃,無聊。”

畢方有些不樂意,她想從麒麟手裡搶回自己的小花,卻被麒麟躲開了。

她和麒麟打鬨一陣,再抬眼時,卻發現身前多了一人。

畢方有些出神。

眼前這人一聲黑衣,金發金眸,麵容俊俏,卻很陌生。

畢方也是小輩,隻以為這是自己不認得的哪位大人,便問:

“您是……?”

但麵前的男人並沒有理會她。

畢方順著男人的目光,看向了身後不遠處的應龍。

應龍此時也注意到了那人,他微微皺眉,問:

“你是?”

但對麵的人,卻隻是有些古怪地笑了一下:

“你不記得我了?”

他頓了頓,又道:

“你救過我,我努力修煉,現今到這來見你,你卻不記得我了?”

這人說話有些古怪,周圍各神獸們心下戒備,皆站起身來。

畢方後退半步,大著膽子道:

“我們先祖救過多少人?哪裡能記得……啊!!!”

畢方話沒說完,就見對麵的男人抬手凝起靈力,向自己襲來。

而也正是那時,她身邊的麒麟猛地推開他,自己迎上了男人的攻擊。

下一瞬,血花四濺。

在神獸間實力排行極前的麒麟,在男人手裡竟連一擊都接不下。

男人把手從麒麟胸膛抽了出來,順手又擰掉了他的腦袋,直接扔去了應龍腳下。

血染紅了這片草地,也染紅了應龍純白的衣角。

金犼笑了一聲,問:

“現在,認識了嗎?”

“還不認識,那就重新認識一下,很高興見到你,應龍大人。我是金犼。”

那是金犼第一次從應龍臉上看見彆的表情。

他以前經常遠遠地看著他,這人總是笑著的,像陽光一樣,溫柔又溫暖。

而現在在他臉上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