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畫看著秦東意, 許久也沒有表示。
半晌,他抬手點點秦東意,終是沒忍住一聲輕笑:
“花言巧語。”
呆子道士, 看著挺老實的,怎麼說起這種話是張口就來。
但意外的,樓畫並不反感,甚至還有些受用。
樓畫心裡一動。
雖然現在秦東意就坐在他對麵, 可不知為何,樓畫卻總覺得這個距離還是有些遠。
他想離他再近一點。
樓畫向來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的人, 因此,他站起身, 從自己的儲物戒中搬了把小椅子出來擺在秦東意身邊。
他靠著他坐下, 隨後用手支著頭, 側目打量著秦東意。
樓畫眸裡一片瀲灩,落在秦東意身上的目光多少有些露骨。
但放在現下這曖昧氣氛中,倒也不顯突兀。
“疏月君,你給我講些故事吧。”
片刻, 樓畫開口問道。
他說:
“我在暗香穀待了好多年, 還從來沒有出來過。你告訴我, 你們人族的世界是怎麼樣的,你們清陽山又是怎麼樣的,好不好?”
“好。”
秦東意看著他, 點了點頭。
他也不知道要從哪裡說起,就慢慢地, 從一草一木講到山川湖海。
樓畫就那樣撐著腦袋看他講故事, 也不知道是飲了酒的緣故, 還是真的喜歡聽小秦仙君講故事, 樓畫乖巧異常,像隻無害的小貓。
他聽著秦東意溫和的聲線,到後來,無端起了些困意。
樓畫總是缺乏安全感,隻要身邊有人便無法安心入睡。即使在暗香穀,即使身邊的人是霧青也不行。
但今日不知為何,雖然在全然陌生的環境,身邊也是陌生的人,可樓畫嗅著秦東意身上若有若無的檀香味,突然就安下了心來。
他半睜著眼睛,半晌,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這就索性趴在了桌上合上眼。
秦東意放緩了故事的速度,等說完最後一句,他微微彎起唇角,垂眸看著身邊人的睡顏。
夜裡風涼,自然不能讓他就這樣趴在桌上睡,但秦東意又不想叫醒他。
於是,他起身,動作很輕很小心地將人抱了起來。
樓畫人瘦,又繼承了鳥類骨輕的特點,整個人抱起來輕飄飄的。
他縮在秦東意懷裡,乖得不像樣。
秦東意抱著人,進了自己的屋子。
他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上,但就在準備起身時,他的衣領卻被人拽了一下,惹得他稍稍向下傾去。
樓畫還閉著眼睛,拽他衣領的動作像是下意識的,但力道卻一點沒減。
秦東意沒有防備,傾身時,險些蹭到樓畫的鼻尖。
兩人溫熱的氣息交纏在一起,暗含誘惑意味的晚香玉香氣混著清冷的檀香,莫名勾人心弦。
樓畫輕輕哼了一聲。
似乎是秦東意垂落下來的長發落在他臉頰上有些癢,他稍稍揚起下巴,冰涼的唇瓣似有若無地蹭過了秦東意的鼻尖。
秦東意呼吸一滯。
他隻覺,心臟像是被羽毛撩撥了一般,無端有些發癢。
眼前人,是他念了很久很久、以為今生都不會再見的心上人。
而在這種氛圍、這種距離下,若是說他什麼都不想做,那是騙人的。
但秦東意知曉,他和現在的樓畫不過是才相識兩日的陌生人,於情於禮,他都不能碰他。
所以,向來克己複禮的疏月君最終還是趕走了自己心裡那些不應當出現的念頭,還撥開了樓畫攥著自己衣領的手。
他給人蓋好被子,目光卻又落在了樓畫額前的碎發上。
他抬手,替樓畫將那幾縷長發彆去了耳後。
不能碰他。
但目光卻無論如何都移不開。
所以,在離開床榻前,秦東意最終還是沒忍住俯下身去,但也隻是克製地在樓畫長發上輕輕落下一吻。
這大概是他做過的、最逾矩的事之一。
在溫熱氣息靠近又離開後,那陣清冷的檀香味也離開了。
樓畫聽見很輕很輕的腳步聲,還有衣料摩擦時發出的輕微窸窣聲,這些聲音在安靜的室內格外突兀。
等到一切都安靜下來之後,樓畫翻了個身背對牆壁,還悄悄睜開了眼。
屋子裡的桌上隻點了一盞燭火,那暖黃色的燭光和屋外的月光一起映在那人身上,將他煙青色的衣擺映出一層淺淡的光。
他垂著眸子,正在桌邊低頭看書,側臉的輪廓被被光勾勒出來,每道筆畫都精致非常。
呆子。
樓畫在心裡這樣說。
他悄悄看了秦東意一會兒,最終又翻身麵向牆壁,習慣性曲起腿,向貓咪一樣把自己蜷了起來。
他一向覺淺,所以從在院子裡,秦東意剛準備抱他時,他就醒了。
但不知出於什麼心思,樓畫並沒有睜眼。
甚至,在秦東意把他放在床上打算離開的時候,他還鬼使神差地拽住了他的衣領。
這是秦東意的屋子,這床也勉強夠睡兩個人。
或者,如果還要做些更多的事,如果是秦東意的話,樓畫想,那也不是不可以。
他在期待秦東意做些什麼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明明是昨天才認識的人而已。
樓畫抓著被角,悄悄嗅了一下上麵殘留著的、屬於秦東意的香氣。
疏月君,偷偷親他,被他發現了吧。
樓畫微微彎起了唇角。
他又想起了,先前秦東意說的那句話。
喜歡你。
一見傾心。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