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棠一回頭,就看見了陸一鳴,未及她開口呼救,陸一鳴大步上前點了她的啞穴,一手將她控製,“鬱棠,你聽我說!我不會傷害你,我今日……今日是來告訴你一件事的!”鬱棠去推陸一鳴。紅九貪嘴,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吃酒去了。鬱棠根本不知道,陸一鳴是如何混進來的。鬱棠和陸一鳴之間已經毫無乾係,她也不可能再和陸一鳴牽扯上任何乾係。這裡是她和趙澈的婚房,若是讓旁人知曉陸一鳴闖了進來,不管是對她,又或是對趙澈的名譽,都是極大的損害!陸一鳴喉結滾動,將鬱棠困在懷中,他在她眼中看見了憤恨和厭惡。這種的眼神令得他內心堵悶難耐,又像是被人用了利器劃破,疼的好不煎熬。“鬱棠,彆這樣看著我……我並非是有意過來破壞你的婚事,但有樁事必須要讓你知道實情,你更是應該知道趙澈為何娶你。”陸一鳴的話讓鬱棠怔住。趙澈娶她……難道還有彆的緣故?這裡是晉王府,陸一鳴大可不必自己冒險前來,他如此行事,即便是被趙澈殺了,在外人眼中,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陸一鳴將鬱棠抱起,往箱籠走去。鬱棠很輕,輕到了讓陸一鳴驚訝的地步。他以前隻知道她清瘦,卻不知這般柔弱。這也是陸一鳴第一次抱著鬱棠,他舍不得放下,對上鬱棠慍怒的水眸,陸一鳴喉結一度哽咽,道:“鬱棠……你我之間怎會到了今日的境地?”將鬱棠放入了箱籠裡,陸一鳴雙臂的重量頓時減輕,抱著鬱棠的感覺甚好,令他心神向往,也不知道趙澈有沒有這樣抱過她。“鬱棠,彆怪我……但今晚此舉,我並不後悔。”說著,陸一鳴將箱籠合上。門外傳來響動,趙澈來的比他預想的還要早。趙澈就這樣等不及麼?!陸一鳴遠離了箱籠幾步,門扇被人從外麵大力推開時,他就已經知道自己暴露了。趙澈將鬱棠看的很緊。陸一鳴的唇角露出一抹苦笑。倘若當初他也如此這樣重視鬱棠,是不是如今她還是自己的妻?趙澈長袖一揮,將門扇合上,男人一身火紅色吉袍,眼中仿佛冒著火,趙澈一慣理智,但此刻他隻想殺人,“棠兒呢?!”陸一鳴今晚既然來了,就沒有打算活著離開。他看著趙澈一身吉袍,隻覺無比刺眼,“沒想到王爺來的這麼快,王爺該不會是心虛吧?”“你到底想說什麼?陸一鳴,不要以為你是朝廷命官,本王就不會殺你!”趙澈環視了一遭。整個晉王府設下了天羅地網,陸一鳴想要將鬱棠帶出去,簡直比登天還難。能讓陸一鳴混入婚房,已經是一個巨大的失誤。他知道,鬱棠一定還在屋內。再者,他一靠近這間屋子,腦中嗡鳴一下就好受了不少。陸一鳴沒有被趙澈的威懾所嚇到,“王爺,你娶鬱棠不過隻是為了治病,對麼?今日隻有你我在場,王爺敢作敢當麼?鬱棠不喜被人利用,更是不會被人當做藥引子,你根本不是真心想娶她!”趙澈腮幫子鼓動,眼中充斥著殺意。陸一鳴的話,並沒有當場激怒他,此刻,找到鬱棠才是最重要的。他掃了一圈,目光落在了牆角的箱籠上,之後大步往箱籠走去。陸一鳴怔住。趙澈就這樣便找到了鬱棠,他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似乎趙澈能輕易猜出旁人心中所想。果然,一打開箱籠,趙澈就看見了鬱棠,他給她點穴,將她抱了出去,“棠兒!”對付陸一鳴固然重要,但他更急著找到鬱棠。這時,見鬱棠全須全尾的站在自己麵前,趙澈的目光再一次看向了陸一鳴,單手從腰上取下了軟劍,“陸一鳴,你找死!”陸一鳴絲毫不懼,他看著鬱棠,道:“鬱棠,我不曾騙過你,不管你信不信,那些傷害你的事皆是我無意促成,但晉王娶你,卻是另有目的,他是為了治頭疾!鬱棠,你好好考慮清楚,無論你何時回頭,我都在。”這話無疑是對趙澈的挑釁,他到了此刻還沒有殺了陸一鳴,不過是看在今日是他和鬱棠大婚的份上,他不想見血!僅此而已!趙澈正持劍,鬱棠低喝,“放他走!”趙澈側頭看了一眼鬱棠,探聽了她的心思,發現她內心雜亂無章。今晚,陸一鳴的話,讓鬱棠心裡有了旁的想法了。趙澈突然開始急了,對陸一鳴爆喝了一聲,“滾!”陸一鳴卻直直看著鬱棠,“鬱棠,我今日所言無半句假話,我陸一鳴曾經負了你,但從今往後,你要我的命都行!”鬱棠知道趙澈的為人,且不說她該不該信陸一鳴的話,她現在腦中非常亂,她更是知道,若是陸一鳴再不走,下一刻就會成為趙澈的劍下魂。倒不是她護著陸一鳴,相反的,她是在護著趙澈。趙澈本就身份特殊,朝中多少人都在暗中盯著他,一旦他手上沾染上了朝廷命官的人命,對他而言,沒有半點好處。陸一鳴背後牽扯的人太多。鬱棠不想,也不能讓趙澈牽扯其中,“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陸一鳴喉結滾動,鬱棠再一次喝道:“你出去!”陸一鳴默了默,隻好暫時離開,他以為,是鬱棠用心良苦,讓他離開是為了救他。……鬱棠腦中浮現出她和趙澈從第一次開始撞見時的畫麵,還有自那之後趙澈的所有反常行徑。她以前想不通的事,今日陸一鳴所言似乎正好解釋了一切。她又被人利用了。屋內的丫鬟方才都被陸一鳴打暈了,此刻,房中隻有趙澈和鬱棠兩人。大紅火燭燃的正旺,偶爾發出“刺啦”一聲,桌案上擺著係著紅繩的鴛鴦杯,窗欞外的風拂過,撩動薄透的輕紗帳。此刻,床榻上用大紅色錦繡裝飾的涼席呈現在了兩人麵前。但並沒有旖/旎之意。趙澈和鬱棠對視,兩人之間隔著兩丈之遠,又宛若跨不過的鴻溝,趙澈的眼神有些急,又像是害怕什麼。是鬱棠先開口,她異常平靜,道:“陸一鳴所言都是真的?你有頭疾?靠近了我才能治愈?”如果方才不是親耳聽見陸一鳴的話,鬱棠根本不可能相信這種神神道道之事。她又不是什麼神丹妙藥,趙澈的頭疾豈會靠近了她就能好?趙澈喉結滾動,大紅色吉服沾了細汗,貼在他修韌的肌膚上,他道:“是。”聞言,鬱棠還想繼續問,她真希望一切隻是陸一鳴耍的把戲,“所以,你一開始接近我就是為了治病?”趙澈的嗓音愈發喑啞,沒有騙她,更不解釋,“是。”鬱棠笑了,“所以,這才是你娶我的原因?”趙澈承認一開始隻是為了治病。他又不是情聖,即便鬱棠的容貌再好看,他也不可能一見麵就非她不娶,“棠兒!我不是那種人!若隻是為了治病,我大可以把你囚/禁在我身邊!”趙澈不敢靠近,但也不敢遠離,他更不能將這樁事留在第二天再去解決。鬱棠竟然沒有歇斯底裡的怪他。更奇怪的是,她覺得趙澈所言句句屬實。一開始,趙澈接近她的確是為了治病,但後來他大可不必娶她。但人總是杯弓蛇影。尤其是鬱棠這樣的人,她經曆了上輩子的種種,一旦對一個人的信任喪失,極難再重拾。又是一陣無邊的安靜,趙澈往前邁了一步,這個時候自是會窺探鬱棠的心思。發現鬱棠雖是失望,但並沒有離開之心,趙澈這才稍稍鬆了口氣,“棠兒,我娶你,因為我心悅你,我趙澈絕不會敷衍自己的終身大事,你要信我。”他往前邁了一步,但鬱棠當即後退,她心太亂了,需要靜一靜,“王爺……今晚就這樣吧,容我想想。”她已是和離婦,不可能和趙澈成婚的頭一天又和離。趙澈沒離開,目光在喜榻上掃過,眼中有什麼異樣的情緒一閃而逝,“好,我給你時間想清楚。”鬱棠的態度沒有他所預料的那樣壞。他知道鬱棠是個聰明人,陸一鳴的話到底值得信多少,她自己心裡有數。趙澈不敢逼的太緊,兀自抱著一床薄衾打了地鋪,大紅吉袍不知幾時已經鬆鬆垮垮的搭在身上,露出薄透的雪緞。鬱棠無意瞄了一眼,當即移開視線,成婚第一天,她自是不能將趙澈驅趕出去,就自己上了榻,拉下了幔帳,將趙澈隔絕在外。趙澈:“……”……遠處的筵席處漸漸歸為安靜,賓客陸陸續續離開了晉王府。此時,婚房外麵站著幾個守夜的丫鬟,紅九掛在懸梁,側耳偷聽良久,也是毫無動靜。奎老告訴她,洞房花燭夜必然會有一場驚心動魄,尤其是以她家王爺的體格,今晚有棠姑娘哭的。可她偷聽了半天,任何動靜也沒有。紅九蹙著小眉頭,“嗖”的一聲離開了後院。見到奎老時,老人家正抱著酒壺在院中踱步,一張老臉喝的通紅,一看見紅九,就問道:“王爺那邊怎麼樣了?”晉王府早就該有子嗣了,奎老很焦慮。趙氏皇族中人,誰到了晉王這個歲數,早就妻妾成群了!獨獨他家王爺直至今日方才娶妻。紅九醉醺醺的,很誠實的說,“老先生,我不曾聽見動靜呀,王爺和王妃是不是已經睡覺了?”奎老瞬間酒醒了三分,“……”沒動靜?沒有理由啊,王爺惦記棠姑娘……哦不,王爺惦記王妃已久,如今終於大婚,婚房豈會沒有動靜?奎老再三確認的問道:“當真沒有動靜?你可聽見什麼響動?”紅九更加誠實的搖了搖頭,“沒有響動啊,王爺和王妃大婚之夜不睡覺,為什麼會有響動?”奎老倒吸了一口涼氣。作為府上唯一的過來人,他覺得,他必須要出手了,“無妨,待我給王爺研製一副強勁的藥方子,保準王妃三年抱兩。”一聽到生孩子,紅九就來了勁頭,她也盼著王爺開枝散葉,小郡主和小世子的武功,必須由她來教!紅九對奎老的醫術十分信任,“好啊,那事不宜遲,老先生你今晚就開始研製!明個兒早上就讓王爺吃上藥!”奎老捋了捋胡須,突然覺得肩頭壓力甚大。一直隱在暗處的北焱僵住了,北焱:“……”-_-||他家王爺需要服藥才能和王妃……生孩子?!不!他什麼都沒聽見,王爺在他心目中始終是處處出類拔萃,無人能及的能人!……是夜,鬱棠聽見外麵窸窸窣窣的聲響。她本就心煩意亂,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鬱棠不知該如何與趙澈相處,更是輾轉反側。她聽見水聲,似是趙澈去了淨房沐浴。鬱棠麵對著床榻裡側,半晌才轉過身來,床榻上掛著的簾子很是薄透,映著外麵的燭火,她看見趙澈坐在地鋪上,盤腿而坐,衣裳都是敞開的,隻披著一件雪色中衣,露出大片結實修韌的胸膛。“棠兒,你也睡不著?”趙澈的聲音傳來,“我也睡不著。”鬱棠沒答話,又轉過身去。趙澈:“……”……次日一早,鬱棠醒來時,趙澈已經不在屋內,侍月昨夜被陸一鳴打暈了,今晨揉著發脹的脖子,納悶道:“姑娘……哦不,王妃,昨個兒您和王爺是幾時睡下的?婢子一早大天還沒亮透,就瞧見王爺在院中練劍了。”鬱棠昨夜隻是小憩了一會,她也不知趙澈是幾時出去的。見鬱棠失神,侍月又疑惑道:“王妃,您和王爺……昨個兒……”鬱棠與陸一鳴和離時,便已公然提及過,她和陸一鳴從未有過夫妻之實。趙澈乃親王,鬱棠和他的大婚之夜,自是要留下元帕的。此時,鬱棠的目光落在床榻上,瞧見了一條被她壓的褶皺的雪白元帕,她怔了怔。趙澈從門外走來,對屋內婢女吩咐了一聲,“你們都下去吧。”侍月領命,她現在是鬱棠身邊的主事大丫鬟,帶著眾婢女紛紛魚貫而出。待屋內再無旁人,鬱棠無意中瞥見趙澈,就見他隻披著一件雪色中單,上身幾乎是赤著的,身上的汗珠子順著結實的胸膛往下,一直延伸到深處……“你、你……”鬱棠隻看了一眼,當即撇過臉去。男人很委屈,“棠兒,我熱……”他是真的很熱,從昨日熱到了此刻,隻要看鬱棠一眼,就更是熱的難以自持。眼下正值盛暑,即便是晨間,也的確悶熱。趙澈的目光落在鬱棠身上,那件豔紅色薄紗睡裙很適合她。男人的眸色暗了暗,喑啞道:“棠兒,你可想好了?”鬱棠痛恨自己此刻對趙澈的感覺。她甚至懷疑,根本不僅僅是因為在地宮中了幻/藥的緣故,即便昨日從陸一鳴那裡獲知真相,她也沒有下定決心要和趙澈決裂。趙澈知道她對自己有情,也知她動容了,遂趁熱打鐵,他走上前,將結實修韌的胸膛就呈現在了鬱棠麵前。又道:“棠兒,我給你時間冷靜,但這個時間也有個限度。我趙澈昨晚與你說過的話,句句屬實。我娶你,隻有一個原因,那是因為我心悅你。你如今是我的妻,也該履行晉王妃的義務。”鬱棠:“……”她猛然轉過來瞪著他,好些日子沒有與他對視,此刻這樣一看,竟發現趙澈的眼眸比之前還要深邃,好像一眼就能讓人沉溺其中。“你、你怎麼滿腦子都想這些!”趙澈太委屈了,他看著對方的眼睛,聲音變的柔和,“棠兒,我是一個正常的男子,你是我最心悅的妻子,你我昨日大婚,我當然滿腦子想你。”他難道錯了麼?鬱棠:“……你不要再說了!”她早就領教過趙澈的嘴皮子功夫,她不能淪陷,不能失了自己的主見和堅持。趙澈擰眉,又將上身唯一的一件雪色中單褪下,他的用意昭然若揭,道:“棠兒,我第一天見到你時,當真是歡喜,以為你是老天賜給我的。那時我總不能直接告訴你實情。如今你我心中皆有彼此,萬不能中了陸一鳴的奸計。”“棠兒,看著我……”趙澈彎下身子,雙手放在鬱棠肩頭,將她掰正,迫使她看著自己。鬱棠的小臉瞬間漲紅,即便他二人已經成婚,她這還是頭一次瞧見趙澈赤/著膀子。男人的肌膚白皙,但寸寸結實有力,尤其是修韌的腹部,塊狀的肌肉條理十分清晰。“你將衣裳穿好!”鬱棠試圖去撇過臉。趙澈非常誠實,“棠兒,我真熱……不信你摸摸。”鬱棠:“……!!!”鬱棠不想與趙澈胡鬨,有件事她必須要問清楚,與趙澈對視,問道:“你的頭疾是怎麼回事?為何我能治你的病?”這是鬱棠疑惑了一整晚的事。若是換做以前,趙澈自己也疑惑,但美人在側,他好不容易娶到手,鬱棠為何能治他的病已經不重要。趙澈知道鬱棠“饞”他,男人毫不吝嗇的展示給她看,低笑著說,“是老天把你送到我手上的,既是命中注定,當然隻有你能治我的病。”鬱棠:“……”罷了,她還是不要多問了,以前就發現趙澈厚顏無恥,如今成了婚,她還能指望趙澈能像君子一樣不成?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來人是魏嬤嬤,“王爺,王妃,時辰不早了,該去宮裡敬茶了。”趙澈沒有長輩,唯有一個皇太後是他名義上的皇嫂。他和鬱棠成婚第二天,按著規矩,的確是要入宮給皇太後請安。趙澈應了一聲,“嗯,我知道了。”他站起身,像是有備而來,當著鬱棠的麵,去拾起了床榻上的雪色元帕。那條元帕乾淨素白,不染半點汙漬,男人的眼神暗了暗,表麵上看似是在安撫,實則還是故意撩/撥鬱棠。“棠兒莫要擔心此事,我會處理好。”看著那條元帕在眼前晃過,鬱棠又氣又囧。這人怎麼總是這樣?!趙澈取了寶劍,割破的手指,然後將鮮血滴在了元帕上,這才放入了錦盒中。鬱棠估摸著,這元帕是要交給魏嬤嬤的。……奎老曆時一夜時間,終於完美的將他的“十全大補”藥方融入了茶水之中。以免傷了王爺的自尊,奎老將“補藥”調製的無色無味,縱使趙澈武功高強,也無法察覺。親眼看著趙澈飲下一盞茶,奎老一顆懸著的心才落下,“王爺,時辰已到,您和王妃啟程入宮吧。”趙澈點頭,此時的他已經沐浴更衣過,穿的是一身月白色錦緞長袍,薄薄的衣料襯的身段修韌挺拔,整個人仿佛容光煥發,氣質卓絕,不知道是不是奎老的錯覺,他總覺得王爺眼裡有一團火,而且越燒越旺。鬱棠是新婦,穿的是一套粉色裙裳,她年紀尚小,粉色顯得人格外稚嫩,仿佛能掐出水來。馬車搖搖晃晃從晉王府出發,才稍稍走一會,趙澈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他搖著手中折扇,俊臉呈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棠兒,你熱麼?”男人啞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