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1 / 1)

“誰來了?”正在想吃什麼的王沛良隨口問道。“一個來我們王家堡尋親的人。”王淳之道。畢竟都說出他父親的名諱了,要找的自然是這個王家。隻是他們比王淳之預估的天數晚了不少,畢竟就從隔壁縣城到他們縣城,幾天時間就到了。想到這,王淳之眯眼看著那行人的到來。此時的王家堡外,楚家隊伍的人打量著王家堡高高建起的圍牆,去稟報,“公子,王家堡的堡壘規格堪比那些頂尖世家。”“是麼。”楚容掀開車簾,看向了已經初具規模的王家堡,心裡不可抑製的升起了一抹縹緲的希望,然後讓人去叫門,他則放下簾子,心中思索著等會見了王家人後該說什麼。王家堡的麵積堪比一個縣城,路程自然不短,等他到的時候,王淳之幾人已經從瞭望塔上下來。聽到楚容是來王家尋親的,王善才老爺子和一眾長輩去待客,雙方簡單的寒暄過後,他們就問楚容的母親是哪位。王家外嫁的女兒不少,這年頭天南海北路途遙遠的,外嫁的女兒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娘家人,所以讓自己的孩子回來探親是很常見的事情。楚容風姿不錯,一看就是富貴窩裡長大的孩子,幾位王家長輩試圖從他臉上找到和他們王家人相似的麵容。而楚容呢,見到王家大部分人身上都帶著一股書香氣息,並沒有他想象中的一副泥腿子模樣,楚容在心裡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他沒有先對王家眾位長輩說起自己的母親,而是介紹自己的父親,“家父乃我朝陛下膝下的三皇子,也就是如今齊地的主人齊王侯,我是他的第二十七子,取單名一個“容”字。”齊王侯!如今琅琊麵上的主人。老爺子和一眾長輩大驚,而後回過神來道,“我們王家沒有嫁到皇家宗室的女兒啊。”真不是他們自貶,而是以他們王家的份量,壓根就高攀不少人家真正的鳳子龍孫。王若瀾是三品官員,已經是他們舉全族之力供出來的,要是他們有門道把女兒嫁到皇家去,哪還用得著在朝堂之上苦苦打拚。更彆說那是齊王,他們家要是有女兒嫁了過去,哪怕過去幾十年也不會把這事給忘了的,也不可能和家族一點聯係都沒有。楚容沒有想到王家人會這麼直白的否認這件事,麵上微頓,而後道,“我母親並非父親的正室,而是父親家中的侍妾。”他這話讓老爺子和族老們皺起了眉頭,仔細想了一下道,“我們也沒有給齊王當妾室的王家閨女啊。”不管是妻還是妾,光是齊王這個身份就足夠響亮了。再說了,彆看齊王現在是齊地的主人,可是在成為齊王之前,他一直都在京城居住,他們王家的根在山東,怎麼可能會有交際。楚容笑容微僵,也不再和王家族人打機鋒,直接點明了他母親的身份,“實不相瞞,我母親是王家族長的長女。”聞言,眾人下意識的看向了王淳之,待看到王淳之的年齡後才反應過來楚容說的應該是王家的老族長,王善才老爺子。王淳之也沒想到,吃瓜居然吃到自己家人身上。而此時,老爺子的臉色已經不能再用鐵青來形容了,那表情,哪有絲毫的欣喜之色,一點都沒有親外孫找上門的開心。“咳,我想楚公子誤會了,我們老族長他並沒有女兒,膝下全都是男丁。”在坐的一位族老開口打破室內的僵硬道。老爺子回過神來,道,“楚公子的確找錯人了,我的確沒有女兒,隻有幾個不成器的兒子。”楚容對此早有預料,麵上略帶憂傷道:“在我及冠之前,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外家,娘親也從未告訴過我,直到她臨終前,嘴上一直念叨著,說讓我去找到自己的外家,代為她賠罪,為家族償還她的罪孽,並且還給了我信物為證。”說著,楚容從懷裡拿出來了一方繡帕,帕子早已變得有些發黃,上麵繡著一副岸芷汀蘭的圖案,說不上多精致,看上去卻很舒服。“我娘親說,這是外祖母給她繡的一方手帕,她離家後一直帶在身邊,數十年有餘,她臨終前最希望的就是能得到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原諒。”王淳之看向了那方手帕,的確是他奶奶餘金花的手藝沒錯。她老人家並不擅刺繡,做工自然和專業的繡娘們沒法比,但是對於常常收到他老人家做的衣服的王淳之幾人,卻能一眼就認出來。“這個信物還請讓我們拿去鑒定一下。”王淳之開口道。楚容沒想到滿堂長輩,最先出聲的居然是一個小孩子,“不知這位是王家哪一位?”“他是我們王家族長,是我們老族長的長孫。”一位族老見到老爺子沉默,就代為開口道。顧不得詫異王淳之這麼小的年齡就成為了王家的族長,他把那方手帕遞給王淳之,問道,“不知我外祖母如今是否還在?”王淳之看著他道,“彆這麼著急認親,我爺爺有沒有女兒還兩說呢。”楚容笑容不由一僵,勉強道,“也是,是我太過孟浪了。”嘴上說著謙虛的話,眼中卻開始積蓄起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怒火。不管是老族長先前的否認,還是後麵王淳之這個王家新一任族長的出聲,這些和他來之前想的全都不一樣。在他看來,他能過來認王家這門親已經是王家高攀了,卻沒想到他們居然會推三阻四,沒有立刻順著他的話說下去。王淳之把那個不知是真還是假的表哥給扔到後麵,轉而去後院找奶奶餘金花。如果不出意外,這方繡帕就是出自她老人家之手。對於這一點,王淳之相信老爺子不會認不出來,卻還是否認了,所以他過來就是問一個明白,看他們老人家到底是什麼意思。王沛良三個目送王淳之離開,嘴裡瓜子磕的十分勤快,“我在村裡長這麼大,還從沒聽說過老族長家裡有一個閨女呢。”要知道,他可不是那些不記事的小孩子,也就是說,老族長的女兒起碼離開了村子十年以上,村子裡這才沒有她絲毫信息的。“很正常,也不看這個楚容都多大了,那個人離開家族的時間,起碼是你年齡的兩倍有餘。”忘川道。他們兩個帶著謝小天,毫無心裡負擔的吃著瓜。謝小天看著室內端坐著的楚容,眉頭皺了起來,道,“此人可能並非善類。”“他來找王家認親的目的也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看看他的身份,齊王的子嗣,這個身份就意味著很多的爭端。什麼為了母親的遺願尋親,都隻是明麵上的一個借口。王淳之拿著那方手帕到了後院,餘金花正在屋裡紡棉線,“奶奶,我有事想問你。”“什麼事啊?”餘金花手中動作不停道,慈祥而又和藹的看向了王淳之。王淳之道,“前麵來了一個過來我們王家尋親的人,他說他母親是爺爺的長女,還拿出了這個信物。”“哢。”餘金花手中的棉線瞬間崩裂。王淳之肯定了心中的猜測,對餘金花道,“不過爺爺並沒有認那個人,奶奶你應該知道為什麼吧。”餘金花撫摸著手中的那方手帕,眼中漸漸渾濁起來,“你爺爺不認她是應該的,早在她走那年,我和你爺爺就當沒她這個女兒了。”王淳之是王家的族長,本就該知道這件事情,隻是以前一直沒有那人的消息,他們也就沒想起來,誰承想都幾十年過去了,那人的子嗣居然還能找上門來。當聽到手帕主人已經死去,臨終心願是認回自己的娘家,餘金花奶奶眼中的淚水再也支撐不住,滾滾落下。不過她並沒有傷心太久,而是對王淳之講起了數十年前的事情。數十年前,那個時候,王淳之的父親王若瀾還小,還沒有踏入官場,他的上麵有一個同胞長姐,姐弟兩人的關係非常好。作為王家族長唯一的女兒,王瑤是千嬌萬寵長大的,父母疼愛,弟弟乖巧,本該是很和美的一家子才對。等她長到十來歲,已經到了定親的年紀後,餘金花和老爺子夫妻兩人給她相看了好久,為此差點耽誤了長女的花期。到最後,他們終於給自己的長女找了一個四角俱全又門當戶對的夫家,雙方之間很快就過了禮,就等著成親了。可誰知,就在成婚前不久,王瑤悄不做聲的跟鎮上一個過路的男人私奔了,收到消息後,老爺子連忙帶著族人去追,追了三個縣城之後,終於把那對野鴛鴦給攔下。隻是已經晚了,王瑤已經跟那個野男人生米做成熟飯,見到自己父親追來,甚至不惜以死相逼,可把當時的老爺子給氣的夠嗆。一氣之下,老爺子當場和這個女兒斷絕了父女關係,從此就當沒有這個女兒,以後王瑤也彆想再認回他們這些親人,並且帶著族人回來,從此以後再也沒在家裡提起過這個女兒。說起這個女兒,餘金花流著眼淚,嘴上說該,“當時那個男人已經及冠,家中很有可能已有正妻,她不顧一切的跟著那個男人離開,那個男人能好好珍惜她才怪,她落個什麼樣的下場我都不奇怪。”“隻是我敢肯定,當時那個野男人並不是齊王。”餘金花皺眉道。那個時候王若瀾還小,還沒有踏入官場,他們王家也沒有現在的聲望,勾走王瑤的也並非什麼有來頭的男人。真要是齊王,哪會允許自己被一個本地的世家人追著跑,顏麵風度儘失。“可是那個楚容說他是齊王子嗣,看來我那個姑姑後來還有了彆的際遇。”王淳之想了一下道。也不知道王瑤是怎麼從一個私奔少女成為齊王侍妾的。聽到王淳之說起自己那個有實無名的外孫,餘金花臉黑道,“你聽聽,二十七子,就這排名,她能在齊王後院落的了名分才怪呢。”光是前麵生了孩子的女人就把妻妾的名額給占滿了,還能等王瑤生下二十七子給她一個名分,想多了吧。“那奶奶您的意思是,想認他麼?”王淳之問自己奶奶她的意見。餘金花一愣,而後垂眸道,“這事,我聽你爺爺的。”“爺爺說他沒有女兒。”王淳之道。餘金花擦了擦自己沒停過的眼淚道,“那我也沒那個女兒。”“那好,奶奶,我先過去前院了。”王淳之道。他出來後在門口站了一會,而後聽到裡麵紡棉線的聲音繼續響起。王淳之本人對那個素未謀麵的姑姑沒什麼感情,但是他怕生育了那位姑姑的兩位老人家傷心。想到此,他心情有些沉重的去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