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豬肉鋪的老板不是過來砸場子的,加上兒子一直央求,他索性就稱了幾兩豬肉,還問徐季他吃的那個菜怎麼做。梅菜扣肉的做法並不複雜,一是豬肉,二是乾菜,剩下的就是調料。周圍百姓聽著,也沒覺得有什麼奇特的,舍得費油可壓不住豬肉本身的騷氣。豬肉鋪的老板則不同,而是特地聞了聞自己買的豬肉,居然真的沒有聞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就在他剛離開沒幾步,第一批買了豬肉的客人們連忙跑了過來,對徐季道,“快,趕緊給我稱斤豬肉,你們家豬肉做出來的菜是真好吃。”相比起價格來,多那一文錢就不算什麼了。周圍都是街坊鄰居,自然有認識那戶人家的人,紛紛問道,“他家的豬肉真的有那麼好吃?”“可不是,我剛把他家豬肉買回去就拿去做菜了,結果你們猜怎麼著,沒放多少調料,做出來的豬肉一點味都沒有,一盤裡麵就幾片肉,已經被家裡分完了,不夠吃,就讓我過來再買點回去。”第一批客人說道。隨後沒過多久,徐季的攤位上來了越多的回頭客,生意很快就熱了起來。百姓們不常吃肉,但是今天卻破了一回例。實在是從街坊鄰裡傳過來的香味太誘人,饞的家裡麵的孩子直鬨,大人們也想吃,也就比以前吃的豬肉多了一文錢,卻能品嘗到不一樣的美味。想到此,百姓們咬咬牙,就從家裡拿錢或拿糧去買了豬肉回家吃。豬肉鋪的老板把從徐季那買來的豬肉帶回家,又在自家的豬肉鋪裡割上了一塊同樣大小的豬肉,然後讓孩子他娘用一樣的做法做成菜。“今個怎麼這麼舍得啊?”豬肉鋪的老板娘驚道。彆看他們家是賣豬肉的,卻也不常吃豬肉的。有那功夫還不如把豬肉都換成錢,比自家人吃進肚子裡麵強多了。“彆問,你去做吧。”豬肉鋪的老板道。他的兒子在一旁眼巴巴的直瞅著其中一塊肉,另一塊肉看也不看。“既然你都舍得了,那我就做唄。”說著豬肉鋪的老板娘提著兩塊豬肉進了廚房。兩塊豬肉分開,用同樣的調料和做法烹飪,沒一會兩盤滿滿的豬肉就出鍋。豬肉鋪的老板用筷子分彆嘗了嘗,而後道,“果然。”“怎麼了?”“不是調料的事,而是在豬肉本身。”說到這裡,豬肉鋪老板心中不由一歎。“這不是我們家的豬肉。”豬肉鋪的老板娘一嘗就嘗出來了。“可不是,我們家的生意算是遇上對手了。”豬肉鋪的老板不由發愁道。“看把你給愁的,咱們把人家當對手,人家未必把咱們當對手,人家的豬是怎麼養出來的?怎麼一點味都沒有。”這才是豬肉鋪老板娘關心的。豬肉鋪老板一愣,而後苦笑,“說的也是。”就像豬肉鋪老板擔憂的那樣,從徐季來了以後,他家豬肉鋪就很少賣出豬肉了,一傳十,十傳百的,他家的那些老主顧都跑到徐季那裡買豬肉。豬肉鋪老板忍啊忍的,還是沒忍住,最後跑到徐季攤位上問道:“大兄弟,你家的豬是怎麼喂養出來的?難道從小是吃糧食長大的?”隻有吃乾淨的東西,豬身上的味道才會淡。這事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徐季直接道,“我家養的豬是有門道的,在豬崽小的時候,就會把它們煽掉,這樣一來,它們就光長肉了,長出來的肉也沒騷氣了。”“煽豬這事不難,養豬也不難,難就難在你得保證煽掉的豬能活下來才行。”他們為什麼不怕彆人知道這件事,一是因為彆人不像他們養的多,比較零散,二就是因為外麵的人煽豬沒有他們的存活率。一旦煽掉的小豬崽死了,那養豬的成本可就上去了。養豬的成本一上去,那賣的豬肉可就要漲價了。一句話,跟有味道的豬肉拚好吃,跟提價的豬肉比價格。豬肉鋪老板心情沉重的離去,除了這些專門殺豬賣豬的人,徐季他們一般不會透露豬肉好吃的秘密。而普通的百姓們他們也不關心豬肉為什麼那麼好吃,畢竟大部分人家中又不養豬。從那以後,自覺得了徐季提點的豬肉鋪老板就常常帶酒水過來和徐季喝一杯,有了消息也會過來告訴徐季,“大兄弟,不好了,聽說在縣城彆的地方也出現好吃的豬肉了。”“哦,那也是我們家的豬肉。”徐季對他道。豬肉鋪老板:“……什麼?”據他所知那些賣豬肉的人可是非常多啊,他們從哪弄來那麼多的豬啊?“我們是一個地方的人,一起過來這邊的,等過幾天也要一起離開了。”徐季道。“你們為什麼要走?難道是覺得咱們縣城太小太擠了?”豬肉鋪老板道。“不是,是我們的豬肉要賣完了,已經沒貨了,可不就得收攤回家了麼。”徐季道。豬肉鋪老板:“……”想想他家被自家人吃掉的那些豬肉,突然有些想哭。豬肉賣完,徐季等人準備收攤回家,就在徐季最後擺攤的一天,一個身穿短打裝扮的男人攔住徐季的攤位問道,“你說你是從隔壁縣城王家出來的?可是那個耕讀世家的琅琊王氏?”徐季眸子一凝,道,“確實是。”“那個王家怎麼改為賣豬肉了?”來人毫不客氣的問道。“這個就無可奉告了。”見到來人語氣太衝,徐季也冷下臉道。問徐季話的那人臉色當即就不好看起來,就在這時,他不遠處的馬車上有清脆的鈴聲響起,男人連忙回身,車簾掀開,一個剛行冠禮的青年問他的人道,“可否打聽清楚了?”“回公子,那人的確是出身那個耕讀世家的琅琊王氏。”那名下人低頭道,最後一眼看到的是青年赫然鐵青的臉色。“不應該啊……。”那個耕讀世家的王家怎麼可能會出來賣豬肉?哪怕是好吃的豬肉也不行。“你再去問,他是否是那個出了三品官員王若瀾的琅琊王氏。”青年微微咬牙道,不敢相信自己打聽到的。那個琅琊王氏不可能會沒落於此。身穿打短的下人折回去的時候,徐季已經收拾好攤位了,正準備離去,被人又一次攔下。聽到王若瀾的名字,徐季訝然,問道,“你們打聽琅琊王氏所為何事?”“尋親。”那名下人道,隻簡單的說了一下,並沒有多說。徐季沒想到居然會是這個原因,態度不由緩和了一下,道,“我所在的的確就是那個琅琊王氏。”得到徐季肯定到不能再肯定的後,那名下人回去,這一次,青年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安慰自己,隻覺得喉間一堵,讓他想把吃下去的豬肉再吐出來。“公子,琅琊王氏就在隔壁縣城,我們還去麼?”下人們問道。“去,怎麼不去啊,到底是我的外家,按照禮數,本應拜訪才是。”青年道,看向徐季離開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濃重的厭惡。一想到自己的外家已經墮落到賣豬肉為生,他就惡心的想吐。這一次,不用青年吩咐,馬車的速度就慢了下來。徐季他們提前幾天回來,帶回來的收入非常的可觀。學堂的先生們一算賬,去除掉零零總總的投入費用後,得到的利潤十分可觀。“待明年需要加大養豬數量,淳之,這事就交給你了。”王三叔笑著道。王若來回村沒多久,對養豬一事並不清楚,乍見賣豬肉的利潤,不禁嚇了一跳,“這是不是就意味著,我們養的豬越多,就越賺錢?”“可不是,除卻這個,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世家涉獵到養豬這個行當中呢。”王三叔道,這才是最讓他們心動的。王淳之身為族長需要對這次賣豬肉的利潤進行分配。村民們的工錢以後就從中扣出,除卻這個,王淳之又分配到了一部分給族裡,專門撥給村子裡麵的老弱病殘用。對此王家族人並沒有異議,畢竟那些也是他們的親人。隨後大頭存在族裡,等遇上事的時候再動用。等王淳之忙完,徐季過來道,“族長,我前幾天在隔壁縣城遇到了一個人在打聽琅琊王氏,還說了族長父親的名諱,他說他們是過來尋親的。”王淳之聽了點點頭,道,“這事我記下了,等他人來了再說吧。”既然是來尋親的,肯定是要過來的,估計也就這幾天事了。也不知道是哪個族人的親戚過來尋親的。徐季他們外出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正好趕在了秋季的尾巴梢,回來的剛剛好。這天王淳之起床,還準備穿昨天那件衣服,就看到鄭琇瑩給他準備了一件新衣服,純棉質地,穿上讓人不禁一暖,“最近天氣有些轉涼,得穿厚實點才行。”“訓練場那些人的冬衣都發下去了麼?”王淳之突然想到。“早就發下去了,總不能讓他們大冬天那麼薄的在外麵訓練。”鄭琇瑩道,早就把這事辦的妥帖。說起來訓練場最開始是由王淳之組建的,但是管事最多的卻是鄭琇瑩。見到鄭琇瑩把人管的有模有樣,按照他給的訓練計劃執行,王淳之自然不會再分心訓練場。冬天,萬物凋零之際,有些地方的葉子已經開始泛黃。就在王淳之幾人穿著棉衣,商量著吃火鍋的時候,一隊車馬從遠方向王家堡駛來。王淳之打眼一看,道,“來了。”比預計的晚了好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