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歲年關初過,小鳶鄉陡遇大寒,各村皆有患寒疾者。其中一戶周姓人家與李禾交好,家中老漢卻因疾臥榻,須得慢慢將養。李禾既知此事,便叫李釣去得周家田上代勞,以免耽誤農時。
周家有一長女,年已二十三,本已許定人家,但因彼家不良,便有周父做主退了婚聘,一時也未覓著合意人選。直得李釣前來代耕,周氏女亦早晚前去,送遞水食相謝。兩人相處多日,視彼皆有意。加之兩家本來交好,互知根底,便由韋氏上門說合此事。又因周氏女年長,家中恐有耽誤,便催早早過禮。其時東域雖重禮製,小鳶鄉畢竟僻遠,三書六禮皆簡。兩家來回過得幾次,便定在夏初成婚。
李釣於鄉中人緣本佳,既得婚姻大事,又不像其父娶得鄉外人,少不得廣告親朋,邀賀祝喜。思來想去,又舍來幾百文錢,到縣中郵館寄了封信與荊石,交代自己婚事。
其時荊石行蹤不定,又有年中大舉,李釣雖照其舊址寄得書信,不過為個情誼禮數,本不盼他來賀,過得數日便忘。及近夏時,更忙籌備迎請,顧不得旁的閒想。到得吉期前六日,正是夜間昏昏睡下,忽聽得院中狗叫。啟窗觀望院中,見天是醜時方過,外頭立得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麻衫木簪,與李釣身高仿佛。
其時天色未明,李釣瞧不清來客臉麵,隻見其人徘徊牆外,久留不取。當下一手執耙,一手掌燭,出去外頭問道:“你在我家院外做甚?”
來客聞聲抬頭,將他看得一看道:“是我。”其聲穩緩澹然,語調平直,不顯憂喜。
李釣一聽他說話,已覺十分耳熟。走到牆邊,兩廂對瞧,到底驚叫一聲道:“你可是荊石?”
荊石應道:“是。”又自懷中取來一信,正是李釣前時寄的。當下李釣再不起疑,忙將荊石迎進屋中。他兩人一番動靜,李家餘人亦醒,忽知荊石歸鄉,自是驚喜非常。問其緣故,荊石道:“聽聞李釣將要結親,特來祝賀。”
李釣聞言,本是大為高興,轉念一想,又複憂道:”我聞你要赴中土大舉,恐怕路上費時。若在榃國,倒還離那粹秀關近些。今歸鄉裡,到時可來得及?“
荊石道:”不要緊,今次大舉不在中土,便在東域舉行。“李釣方才放下心來。一家人又是你言我語,詢問荊石近況,亂糟糟說得半天,至得天明方休。
李釣忽逢故人,雖是半夜未睡,竟也不覺絲毫困意。但看荊石眼下青黑,料是連日趕路所致,便跟他道:”你以往睡的那屋,今已歸了我三妹小笛,倒是我二弟還在縣中未歸,你可先在他榻上歇了。“便讓荊石去房中睡了半日,至得正午方才起床。李釣特意待他吃過午飯,說道:“走,且領你去瞧瞧我新房。“指的乃是在李家近處新搭(本章未完,請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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