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沒有醫生會連續飛刀。
一場飛刀下來，舟車勞頓，身體都感覺不是自己的了，更彆提手術要求對手部的操縱力極其敏銳……這種情況下，很少有人能連續開台。
但顯然，許秋為了節省時間，選擇了最拚，也最讓人難以置信的打法。
“能扛得住嗎？”
在短暫的錯愕之後，霍仲言沒有糾結太多，也不在乎許秋到底有沒有把握，隻是這麼問了一句。
許秋微微點頭。
見狀，霍仲言也不多說，火速就按照名單上的醫院開始了安排。
不多時，一份單子就列了出來。
“按照一天兩台手術的頻率的話，上午一台、下午一台，大概四天內能完成。”
霍仲言說著，就規劃出了飛刀路線。
這已經是非常離譜的手術頻率了。
換成許秋之外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做到。
但，許秋卻還是不太滿意。
他指著第四家醫院和第五家醫院之間，道：“這裡的車程足足有三個小時？”
霍仲言表情有些苦澀，道：“沒辦法，有四家醫院不答應，比如這兩家醫院之間，就夾著白嶼市，他們白嶼市中心醫院暫時沒給回信，就隻能繞過去了。
“後續這四家醫院如果答應了，我們可能還要繞一圈，也差不多要兩三天工夫。”
許秋思索片刻，最後道：“霍院長，把他們這些還在猶豫的醫院也給加上吧。”
“四家醫院都加上，也給他們做手術？”霍仲言表情吃驚不已。
此時，楊新年有點著急了：“他們要是白嫖，那我們不是血虧了？”
許秋卻不以為然，道：“一台手術也就是個把小時的時間，如果能用這點善意爭取來他們的合作意向，值得。”
這一刻，會議室沒有人再開口了。
……
半個小時後，許秋安排好院內事宜，就乘坐專車出發了。
第一站就是靜海市人民醫院。
這次隨行的人員很少，也就鄧鐵、霍仲言兩位能做主的人。
這在以往的飛刀團隊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
畢竟，飛刀本就是在陌生的環境做高難度手術，很多飛刀醫生，都會帶著自己熟悉的團隊過來。
這是最大限度降低手術不確定性的方法。
尤其是許秋，省內飛刀，孫氏手術可以帶上雷鵬，斷指再植可以叫上胡主任……
不過最終他並沒有選擇這麼做。
原因無他，隻是因為沒有必要。
許秋一人就足以輕鬆駕馭，陌生團隊、陌生環境對他而言根本不構成威脅。
用其他醫院的人，反而能讓這場教學手術的收益最大化，讓外院的人能夠切實地參與到手術每個步驟。
可以說，一台親自拿刀的手術，頂得過在旁邊觀摩百台同等級彆手術了。
而除了這些人之外，杜崇嵐、宋成堂也在隊伍中。
不過，這兩人同行一段路之後就要前往省內其他地級市，想辦法把另外九個地級市的市際轉運通道也給拿下來。
不，準確來說，是八個地級市。
畢竟，安溪市並不在此列。
行至半路，兩撥人正式分開。
不久後，許秋抵達靜海市人民醫院。
此時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左右。
剛好是烈陽當空的時候。
下了車，望著這座頗顯氣派的醫院，霍仲言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慨：“邵子峰這醫院派頭倒是拉滿了。”
“跟臨醫比，是要漂亮很多。”
“關鍵是，哪家醫院跟臨醫比不漂亮？”
“……”
而眾人隨口討論的時候，從門診樓大廳內走出了七八個穿白大褂的。
最前排一人梳著油頭，顯得神采奕奕，正是邵子峰。
“邵院長。”
“霍院長。”
兩位故人多年後再見，沒有多餘的話語，也沒有多轟動的場景，隻是一聲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招呼。
隨後，邵子峰目光越過了霍仲言，看向身後的許秋，伸出手來，道：“這位應該就是許醫生了，幸會。”
許秋伸手與對方握了握，道：“多謝邵院長了。”
“互取所需罷了。我旁邊這位就是人民醫院心外科主任了，病人也是他在管。”邵子峰道。
許秋點點頭，看向旁邊一位精瘦的四十多歲主任。
對方的年齡可能就比自己大一些。
不過此刻，人院主任顯得有些拘謹，道：“許醫生，一直聽說你的孫氏手術做得很妙，這次總算是有機會見識見識了。”
許秋並不想多寒暄，直截了當道：“主任，麻煩召開術前會議吧，另外，你們孫氏手術團隊的人員也請過來，我親自說明手術細節以及術中配合的各種要點。”
“術中配合？”
聽到這話，心外主任猛地一怔。
他沒明白許秋的意思。
霍院長此時淡然一笑，道：“許醫生的想法是，他隻做主刀，一助以及其他位置，都由你們人民醫院的自己人來負責，這樣也讓你們有更多的學習機會。”
聞言，心外主任臉上的神情已經可以用驚喜來形容了。
就連邵子峰，此時也是微微愕然。
這飛刀，服務居然貼心到了這種程度？
不過此時讓他有些懷疑的是……A型夾層病情凶險，手術複雜，術後並發症多，而孫氏手術難度又是出了名的高，隻許秋一人，其他的都是半吊子，真能把這台手術做下來？
“許醫生，沒問題嗎？”邵子峰有點心虛了。
許秋是個什麼水平，他心裡沒數。
但自家這些心外主任到底有幾把刷子，他可太清楚了！
然而此時，霍仲言的聲音卻先響起，道：“他們臨床醫生的事情，就交給他們自己解決，我們該正式確認次級轉運通道的合作細節了。”
邵子峰聞言，臉色稍有些不滿。
臨醫的管理方針，是行政不乾預臨床，外行不乾涉內行。
但，放眼全國，可能也就臨醫采取這種策略了。
事實上，幾乎所有醫院，行政都是淩駕於臨床之上，同樣的，臨床醫生除了要考慮病人、考慮手術，還得考慮符不符合行政層麵的要求與規範……
他霍仲言在臨醫內部施行這套方針，邵子峰管不著。
但，竟然拿用這個說法來規訓自己，那就不可容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