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耳邊驟然響起了尖銳的警報聲。
眾人驚慌望去。
卻見盧卡斯幾秒鐘之前還平穩的心率,此時竟宛如脫韁的野馬,開始了不規則的亂跳。
“嗜鉻細胞瘤切除誤觸了?”
“兒茶酚胺釋放入血引起了機體的劇烈變化?”
這一刻,眾人心頭同時升起各種想法。
但威爾斯迅速掃了一眼,旋即臉色有些冷峻地道:“不是兒茶酚胺的問題……病人的心率紊亂,但血壓卻隻是正常的波動,並沒有出現兒茶酚胺刺激後的劇烈升降!”
如果是兒茶酚胺。
那此時病人的血壓高壓可能已經過200,低壓指不定也已經150往上走了。
但盧卡斯的血壓依然維持在三級高血壓的標準之下。
即高壓不高於180,而低壓小於110。
這是跟著心率出現的波動。
而非來源於兒茶酚胺。
“室顫。胸外按壓+epi靜脈注射!”
威爾斯迅速吩咐。
這台手術中,硝酸甘油、酚妥拉明、烏拉地兒這些藥都用上了,血壓控製得一直不錯,如今反而出現危機,說明問題出在其他地方。
而隨著按壓進行了兩分鐘的功夫,盧卡斯的心律逐漸恢複。
然而這時,更令人悚然的一幕出現了……病人的血壓開始快速降低,最後直接拉成了一條直線。
這一瞬,所有人的瞳孔都縮成了一根針。
威爾斯更是臉色發白,他嘴皮子抖動,直接自己上手做胸外按壓,口中也迅速下指令:“epi0.3mg靜脈注射!”
好在,經過數分鐘的按壓,病人的血壓、心律再次回歸了正常。
“威爾斯教授……接下來呢?”
卡特問道。
其餘所有人也都看向了威爾斯。
自手術開始來,威爾斯一直保持著冷靜的姿態,即便是如今,雖然臉色難看,但至少表麵上還算是冷靜。
然而事實上……此時威爾斯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滲透。
臨床手術台上,出現問題不可怕。
但……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才是最致命的。
儘管他暫時穩住了盧卡斯。
但,一次室顫,一次心臟驟停,兩次驚變都找不到緣由!
眼下,他已經在害怕第三次危機了,第三次又會有如此好運能救回來嗎?
這一刻,威爾斯一咬牙,道:“湯姆森教授,麻煩幫我聯係許秋醫生。”
他本來不想依靠許秋。
但,不能再走自己導師的那條老路。
能自己扛的,絕對不能寄希望於讓許秋給自己擦屁股。
但如今……顯然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極限。
這種突發事件,也不是威爾斯的隨機應變能力能夠對付的。
除了求助於許秋,彆無他法。
湯姆森自然也是清楚輕重緩急。
他趕緊就出了手術室,指揮著巡回護士去取電話了。
……
此時,手術室內,眾人的表情都是各不相同。
其中神色最差的就屬哈珀議員了。
他本來就因為手術室的環境、以及親眼見證了開刀的場麵而幾欲作嘔。
整個人都有種生理性不適。
而此刻,聽到縈繞整個手術室的警報聲,他身子都顫抖起來。
生死之間本就能見證人最底層的情緒。
如今看到兒子命懸一線,他就算是議員,也難以保持著心情的平靜。
不過好在護士是有經驗的。
她立馬安撫道:“哈珀議員,目前盧卡斯正在關鍵時刻,各位教授也在全力搶救……您若是過去打擾,反而會影響搶救流程!”
聽到這話,哈珀瞬間就像是被釘到了椅子上。
但片刻之後,他有些不確信地指著手術台旁立著的一群人,道:“你說他們在全力搶救……難道不是全部在等那個什麼許醫生?
“這許醫生到底是什麼人,威爾斯、卡特他們在現場都救不了的人,許醫生通過電話就能搞定?”
“……”
護士沉默了。
有時候,家屬思路太清晰、邏輯太縝密也不是一件好事。
換成其他人,這會兒可能都嚇傻了。
但哈珀議員儘管不懂醫學,但也看出來威爾斯等人有些束手無策了。
咽了下口水,護士解釋道:“許秋醫生……是威爾斯教授的老師。溫斯頓院士您知道吧,也是威爾斯教授的老師。”
一聽“溫斯頓院士”這個名字,哈珀議員立馬就懂了。
哦,許秋,和溫斯頓院士一個級彆的人物?
那或許真有兩把刷子。
這一刻,哈珀總算是稍微安心了。
……
而同一時間,科爾頓、艾弗裡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幸災樂禍。
之前,他們都覺得“既要看到術式機密”“又希望手術失敗、盧卡斯死在台上”不可能同時實現。
但誰也沒想到,竟然真的發生了。
兩個願望,一次滿足!
此時,看到表麵鎮定,但不用猜也知道內心慌得一批的威爾斯,兩人隻覺得荒謬。
就像是哈珀猜測的那樣。
他們也覺得……在場的都算是黴國嗜鉻細胞瘤領域的頂尖專家了。
這麼多人,現場守著,全程跟著盧卡斯的情況,就這,還沒法判斷眼前爆發危機的真正原因。
而遠在大夏的許秋,一通電話就能看出端倪?
開什麼玩笑!
這不就是死馬當活馬醫?
能走到這一步,說明威爾斯是真的窮途末路了……
或許,可以提前通知保羅這個好消息了!
……
就在眾人焦急等候的時候,巡回護士已經取來了手機。
而且放進了無菌袋中。
隔著袋子,湯姆森迅速操作手機,隨後撥給了許秋。
等走到威爾斯身邊的時候,電話已然接通了。
此時已經是淩晨三點多鐘。
恰好是大夏的下午三點。
威爾斯此時不禁感慨起盧卡斯的懂事。
知道真正有本事的許秋時區不同,還專門按照許秋的時間來調整身體狀態……
雖然苦了身在黴國的威爾斯等人,但,這也讓盧卡斯享受到了異國他鄉的頂級決策!
對著電話,威爾斯倉促中帶著欣喜地開口:“許醫生,我這邊的手術出了點岔子,完全找不到病因,需要你的幫忙!”
這話一出,科爾頓和艾弗裡幾乎同時看向了不遠處的哈珀。
竟然如此直白地袒露自己的窘境,是完全不擔心哈珀議員質疑你的能力嗎?
果然,就看到哈珀本就蒼白的臉色,此時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不過威爾斯此時並不在乎其他了。
隻要能把盧卡斯救回來,其他東西都不重要。
然而下一刻,當聽到電話裡的聲音時,他的瞳孔卻是劇烈地顫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