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話,許秋腳步一頓。
他沒有多說什麼,點點頭就坐了回去。
其餘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好奇鄭酉單獨留許秋要乾什麼。
不過,他們這會兒累得不行,再加上也不敢強行留下,隻能相繼離開。
但,傅元魁在沉默片刻後,卻也回到了位置上。
見狀,鄭酉有些無奈。
他隻是想和許秋單獨聊兩句,沒想到傅元魁也摻和進來……
不過,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倒不是很介意。
鄭酉索性就當傅元魁不存在,對著許秋道:“許秋,其實你的病變路徑、脊柱力學模型,都分析得無可挑剔,這一輪拿滿分也問題不大。”
這話一出,傅元魁瞳孔卻收縮了一下。
他本來以為許秋的98分就已經很嚇人了。
結果沒想到……其實還能更高?
他常年跟著自家院士老師學習,因此很清楚,常微罹留下的題目,應該會很困難。
所以許秋可能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扣了2分。
然而現在看來,許秋的答案其實和標準答案相差不大?
“為什麼沒滿分。”傅元魁當即問道。
鄭酉沉默了一下,隻是盯著傅元魁看了幾秒鐘。
而傅元魁也不是愣頭青,當即就明白了。
他臉上現出一絲苦笑,道:“原來是因為我老師還沒開口?”
這一刻,他心裡說不出的落寞。
還以為自己和許秋的差距沒有想象中的大。
畢竟,92和98,稍微努力一下就能夠到。
但,如果是92和滿分,那其中的距離就沒法量化了。
如果許秋是常微罹的學生,那麼,表現稍差一些,都能穩拿滿分了。
而現在卻隻能永遠距離滿分一步之遙。
就因為常微罹沒有點頭首肯。
院士不同意,誰也沒資格滿分。
突然,傅元魁又想到了什麼。
他臉色一黯,問道:“我的92分,是不是也是看在我是常老師的學生的麵子上給的?”
鄭酉搖頭:“這個你倒是可以放心,你的水平確實要比黃立岷高上不少。”
聞言,傅元魁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但此時他也沒有繼續停留下去的心思了,擺擺手道:“鄭主任,許醫生,我先走了,明天再見。”
說著,他神色複雜地快步離開。
目送著傅元魁的背影消失,鄭酉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許秋。
他斟酌片刻,壓低聲音道:“許醫生,有興趣加入協和嗎?”
雖然已經吃了很多次癟。
甚至連裘遠之院長都被啪啪打臉。
但……之前是泌尿外科邀請,萬一許秋想在骨科領域發展呢?
許秋這次回答的也很乾脆,直截了當地道:“沒有。”
“……”
為什麼我會有換成骨科許秋就願意來的錯覺?!
不過,鄭酉倒是心裡有底了……
看來許秋真是打定了主意要留在臨醫。
他並沒有繼續追問原因。
對方一點商量的餘地都不給,顯然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可能性。
鄭酉放棄了招攬,轉而進入正題道:“之前那個恒康醫藥的董事長……你倆認識?”
許秋沒有否認。
這就讓鄭酉有些驚奇了。
醫生和醫藥企業,從來都是共生關係。
哪一個主任,不被一群醫藥公司追著喂飯?
甚至於,相當一部分主任能晉升上來,甚至能獨攬大權,背後就有醫藥企業的支持。
畢竟,醫院不賺錢,那是醫院這個機構而已。
不影響管理層。
尤其是擁有帶組資格的主任。
很多主任,把醫藥公司的某個特定器械作為手術規範用品,能帶動的銷量是以百萬來計算的。
至於是一百萬,還是幾百上千萬,就要看這位醫生在行業內的影響力了。
像常微罹,他站台的醫械甚至能直接成為整個行業的標杆,帶動的是幾十億乃至於上百億的市場。
而即便沒有利益關聯,醫藥公司和醫生之間也很少會撕破臉。
畢竟誰敢保證雙方未來不需要跟彼此合作?
不光是醫生不敢交惡醫藥公司。
醫藥公司同樣不敢得罪醫生!
然而,許秋和王鴻寶顯然已經結仇。
而且看樣子,還不是普通的誤會,怕是要不死不休了。
鄭酉似有所指地道:“據我所知,恒康醫藥應該是白雲省醫藥的龍頭企業。你跟王鴻寶鬨掰,臨醫在省內怕是會舉步維艱。”
對於這一點,許秋同樣沒有否認。
他正在需求的解決辦法,就是看能不能跟寧氏集團牽線搭橋。
鄭酉見許秋似乎一點也不擔心,笑了笑:“看來你已經有法子了……白雲省那邊的事情我管不著,但在協和這邊,他要是還敢找你,直接給我打個電話。”
說著,鄭酉跟許秋交換了聯係方式。
他不能讓王鴻寶在骨科大賽期間蹦躂。
那樣的話,把協和當什麼了?
當然,幫許秋是一方麵,另一點則是,他可以自然地要來許秋的私人號碼了。
雖然暫時不知道有什麼用,但這樣一個醫生……打好交道總比成為過眼雲煙要好。
在許秋來到協和之前。
甚至於直到骨科決賽開始,他都隻覺得許秋是隻狂到沒邊的井底之蛙。
但如今,他才赫然發現,許秋在某些領域的造詣,他這位協和科室主任甚至都得自愧不如……這種人才,即便不能成為同事,也至少要拉近關係。
“你在協和一天,就沒人敢騷擾你,放心。”鄭酉說道。
許秋道謝,就要離去。
但鄭酉又突然有些好奇了,叫住了他:“冒昧問一句……他是犯了什麼事情?簡單講講?”
作為臨床醫生,鄭酉對行政人員自然是沒什麼好感。
也天然就更相信許秋這位同是臨床醫生的同僚。
因此即便王鴻寶被放出來了。
但鄭酉還是覺得,對方大概率是動用了人脈。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許秋便簡練地道:“插隊搶肺。”
“……”
確實夠簡單。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情了,鄭酉立馬就明白了。
他點點頭,道:“那他現在是脫身了?”
許秋也不知曉內情,隻能道:“大概是。”
鄭酉眼睛一眯:“上個世紀這種事情常見,但現在想要隨便搶肺,還想逃避製裁,難度就太高了……難不成是鑽漏洞了?”
許秋搖搖頭。
這一點他自然不知道。
鄭酉理所當然道:“他當然不會告訴你。要是講出來了,估計他又要進去了。”
許秋想要解釋。
其實隻是因為他懶得問而已。
看當時王鴻寶的傾訴欲,如果自己不把他趕出去的話,他可能已經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講完了。
鄭酉則在思索片刻後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就這麼放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