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點半。
紀天問攙扶著聶奉的胳膊，走出聶家大門。
打開車門，扶聶奉坐進去。
紀天問繞到另一邊，開門上車。
路上，聶奉談性十足，說起自己年輕時的經曆。
紀天問認真聽著，時不時互動一下，好讓聶老爺子不至於唱獨角戲。
等到了目的地，聶奉才算是把話頓住，但仍舊顯得意猶未儘的樣子。
兩人下了車，朝著盧家大門走去。
相比聶家的大門，盧家的大門更加氣派。
大門上的門釘，足有成年人拳頭那麼大。
而門外一左一右，擺放的那兩座白玉獅子，更顯威武霸氣！
走到近前，兩人不出意外的被攔下來。
聶奉雙手拄著拐仗，麵帶笑容道：“跟盧旺說一聲，就說聶奉來找他敘舊。”
聶奉？
聽到這個名字，守門的兩個魁梧壯漢，頓時肅然起敬！
在川南，叫聶奉的或許有不少。
但來到盧家大門口，對盧旺直呼其名，還說要敘舊的。
除了聶家的那位老爺子，找不出第二個來！
“聶老先生，您稍等！”其中一人撂下一句，匆忙跑進門內。
而另外一人則很有眼力見的搬來椅子，讓聶奉坐下，然後雙手遞上香煙。
聶奉搖了搖頭，表示不抽。
那人也不覺得尷尬，遞向紀天問。
紀天問同樣搖頭，站到聶奉身旁，靜靜等候。
……
“聶奉來找我？”盧旺眉頭緊鎖，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他倒是提前得知了，聶奉跟紀天問一起出門的消息。
可卻沒想到，居然是來找自己的。
這是打算乾嘛？
沒等他捋清思路，盧興懷已經激動的站起身，獰笑道：“媽的！這可真是瞌睡來了就送枕頭！”
“老子正愁逮不到紀天問這個王八蛋，他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通知保安隊抄家夥，全體出動，把紀天問給我打殘廢再說！”
然而，報信的壯漢卻是沒動彈。
要是隻有盧興懷在場，他肯定乖乖照做。
可問題是，眼下盧欣榮和盧旺都在。
這種情況下，盧興懷的命令，顯然不會有太大作用。
盧欣榮惱怒道：“沒腦子的混賬！你爺爺都還沒開口，有你說話的份嗎？”
盧旺冷眼看向盧興懷，一反常態的沒有替孫子說話。
因為盧興懷的發言，的確是沒腦子。
要知道，門外等著的，不光是紀天問，還有聶奉。
真要是動起手來，那無疑會帶來天大的麻煩！
盧旺雖然不想承認，但卻改變不了在麵對聶奉時，心裡發虛的事實。
他雖說關係很硬，這些年結識、籠絡了不少當權者。
但，聶奉的關係同樣不軟。
而且，有一點，是盧旺比不上的——聶奉曾得到領導人接見。
這件事，多少年來，一直都是盧旺內心的一根刺。
除非他也獲得同樣的榮譽，否則根本拔不出去。
不敢讓聶奉等太長時間，盧旺起身，親自前去迎接聶奉。
哪怕他心裡有再多的不願，但場麵上的功夫總要做足，不然免不了會遭人詬病。
盧欣榮和盧興懷連忙跟上，一左一右，站在盧旺的兩側。
一路到了大門口，老遠就見到坐在椅子上的聶奉，以及站在聶奉身旁的紀天問。
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盧興懷看到紀天問的瞬間，當即攥緊拳頭，眼中燃起怒火熊熊！
擔心兒子衝動之下口不擇言，盧欣榮連忙撞了撞他的手背。
盧興懷清醒過來，心知眼下不是發難的時候，隻好暫且忍耐。
“老聶，怪不得我一大早，就聽見有喜鵲叫，原來是你要來。”盧旺笑容滿麵，跟聶奉握手寒暄。
聶奉麵帶同款笑容，說道：“老盧，我不請自來，還麻煩你親自出來迎接，實在是不好意思的很啊。”
盧旺故作不悅道：“老聶，你可千萬彆這麼說！”
“你能來，我歡迎的很。”
“說起來，你可是有些年頭沒來過我家了。”
聶奉點頭道：“是啊，上次來，好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你這從裡到外，變化可真不小，一點也看不出來原先的舊模樣了。”
“尤其是門外的那兩個白玉獅子，上次來的時候，還沒有。”
兩人熱情寒暄，像是老友重逢。
說出來的話，聽起來像是平平無奇的客套話。
但細琢磨，似乎又藏著機鋒。
“走吧，咱們裡麵說話，我給你泡壺好茶。”盧旺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把聶奉請進家門。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給紀天問一個眼神。
似乎紀天問是看不到的透明人。
但紀天問清楚，老東西這是在告訴他，他不配被放在眼裡。
盧欣榮迅速打量紀天問一番，一言不發，轉身跟隨。
盧興懷則壓低聲音，惡狠狠道：“紀天問，既然你上趕著過來找死，老子一定會成全你！”
“你這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紀天問笑眯眯的說道：“你通知一下廚房，把鹽準備好，待會說不定我還得給你傷口上撒點。”
盧興懷表情猙獰道：“我會通知廚房準備好鹽，但這次，是我給你的傷口上撒。”
“我很期待。”紀天問回了一句，邁步朝前走去，嘴裡還哼著小曲兒，一派悠閒的模樣。
盧興懷恨得牙癢癢，暗下決心，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紀天問站著走出盧家。
在盧旺的帶領下，一行五人進到盧家的宴客廳。
盧旺親自泡茶，跟聶奉聊著閒話，依舊沒有搭理紀天問的意思。
紀天問心中冷笑。
盧旺無視他，他也拿盧旺當空氣。
靜等片刻後，紀天問衝著聶奉說道：“聶爺爺，您先坐著，我去趟洗手間。”
聶奉點了點頭，回道：“你去吧。”
紀天問看向盧興懷，笑吟吟道：“盧總，這是你家，你不給我帶個路？”
盧興懷語氣森然道：“紀總是客人，我當然要幫忙帶路。”
不光帶路，老子還要把你按在馬桶裡！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宴客廳。
聶奉和盧旺依舊在扯閒話，仿佛並不擔心兩個年輕人，會發生什麼摩擦。
盧欣榮在一旁幫著倒茶，內心卻是在揣摩兩位老人說出的每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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