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蘇赫乘船換馬,火速跑去追趕明軍。
帶他過去的,是鴻臚寺通譯官兼翰林院編修杜居實。
杜居實籍貫四川遂寧。
朱銘全占四川之時,杜氏依舊選擇觀望,僅派出兩個小宗子弟投效。
直至大明開國,他們才反應過來,但明顯已經有點晚了。好不容易有個杜居實,考上大明第三屆進士,可這位卻更喜歡研究文史,實習期間直接申請去了翰林院。
金子在哪裡都會發光。
杜居實跟幾個外邦使者談得攏,學會了波斯語和突厥語,並長期在翰林院翻譯波斯、塞爾柱著作。同時,還被借調去鴻臚寺當通譯官。
而東羅馬使者阿克蘇赫,則通曉拉丁語、希臘語、突厥語和阿拉伯語。
他們緊趕慢趕,在涼州追上種彥崇。
“觀戰使者?”種彥崇一頭霧水。
杜居實仔細解釋,種彥崇終於聽明白。他軍務繁忙,懶得招待使者,簡單寒暄幾句,隻讓阿克蘇赫彆亂跑。
種彥崇能擔任西征副帥,除了自身能力不俗外,主要原因還是平衡軍中派係。
張鏜、張廣道、李寶、楊誌等人,長期在中央擔任要職,他們提拔了很多各自派係的將領。
自從姚平仲被奪去兵權後,朱銘就想著扶一把陝西派。
而種彥崇,就是他選出的陝西派代表。同時種彥崇還是洛陽人,是種家的將門子弟,又有妹妹嫁給皇帝做妃子。能力雖隻是中等偏上,身份和資曆卻足以服眾。
一個洛陽人,做陝西派代表完全可以。
至於李彥仙,雖然是陝西人,卻並不屬於陝西派。
李彥仙在前宋西軍當過兵,最初也靠陝西豪俠和馬匪起家。但他被調來調去,嫡係早被打散了,融合進各軍的騎兵部隊。
而李彥仙又投靠得相對較早,並且不怎麼爭功,率領騎兵跟很多大佬合作過,因此跟各個派係關係還不錯。中期一直駐紮河北,麾下多為河北兵。後期又常在山西,直到滅西夏之戰前,他才被調回陝西統兵兩年。
李彥仙做主帥,所有派係都願意給麵子。
“那裡是什麼地方?有軍隊駐守,又有很多人反複出入。”阿克蘇赫問。
種彥崇派來的軍方陪同人員說:“那是涼州倉城,專門用於囤積和轉運軍糧的。”
阿克蘇赫又問:“這樣的軍倉城堡,在大明國有很多嗎?”
軍方陪同人員嗬嗬一笑。
軍事機密,自然不可能隨便說。
阿克蘇赫不被允許登上城牆,這附近又沒啥適合觀察的高地。他混在人群之中四處查看,隻是發覺非常有秩序,來來往往無數軍民雜而不亂。
他又連續詢問幾個問題,軍方陪同人員隻回答一個,其他問題全部用笑聲敷衍過去。
在此逗留半日,能問的都問了,不能問的全白問,阿克蘇赫請求追趕更前方部隊。
他在鴻臚寺和軍方人員的陪同下,一路換馬狂奔,在星星峽追上了李彥仙的第二批主力。
怪石嶙峋,山道崎嶇,想快也快不起來。
阿克蘇赫隻能老老實實的跟隨部隊前進,慢吞吞的在峽穀山道中行走。
“這裡地勢險峻,隻需建造一個要塞,派很少的軍隊就能有效防禦。”阿克蘇赫點評道。
軍方人員搖頭說:“沒用的,最多拖延進攻方的時間。這個地方兩邊都不挨,連一條河都沒有,喝水隻能靠兩口苦泉。糧草補給太困難,如果真想死守這裡,雙方都得不斷增兵,最後輸贏全看哪邊的糧草更多、運輸更快。西遼敢跟大明比這個?”
好不容易穿越星星峽,李彥仙親自坐鎮於後世的星星峽鎮。
這裡已經變成臨時大軍營,前後數百裡皆為崎嶇荒涼之地,也就眼前這一片還算相對開闊平坦。
即便如此,也沒啥人煙。
星星峽鎮的人口變多,是民國時期修建了公路。那裡的樹木,則是新中國的鎮乾部帶頭種植的,飲用水來自很遠很遠的水庫。
如今這方圓數裡,卻隻住著十多戶人家,一顆像樣的樹木都沒有,每天喝水都得求駐軍開放苦泉。
阿克蘇赫評價說:“這裡不適合生存,更不適合行軍。”
兩口苦泉,無法供應大軍。
李彥仙的主力,從還沒進星星峽的時候,就一直在喝自己帶的水。
所有部隊全都加速行軍,吳玠的先鋒在開路,附近不可能出現敵人——隻要明軍守住沿途泉眼,西遼再多軍隊奔襲埋伏都得渴死。因為翻山越嶺長途奔襲,不可能帶太多飲水,沿途又皆荒無人煙之地。
明軍越早通過這裡越好,耽擱久了有可能會斷水。
但想快又快不起來,部隊輕裝疾行可以,輜重卻得慢慢馱運。
四輪偏廂車全拆了,還要過一段路程,才能重新組裝被騾馬拖著走。
至於重炮,運輸更加困難。直接被李彥仙扔在星星峽外,免得擋住大軍通道,影響了整體行軍速度。
阿克蘇赫前去拜見李彥仙。
李彥仙的反應跟種彥崇差不多,扔了一個文職軍官陪同,就懶得再管這位異邦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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