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把個梁佩君笑得不行,這能耐勁兒大了。沈瑤哭笑不得,捏了捏她小鼻子:“可給你厲害的,五歲就想超過你姑姑呀,那你從今天開始每天至少要練半個小時的刺繡才行哦,做得到嗎?”小丫頭一本正經的點頭,奶聲奶氣偏生一臉的正兒八經,說道:“我是這麼覺得的,媽媽這麼漂亮,我是媽媽的女兒,所以我生得和媽媽一樣漂亮,媽媽繡花這麼厲害,所以我繡花一定也厲害,一天半個小時還是可以的。”賀真給她逗得不行了,“行呀行呀,咱們約好了,兩年後來比一場。”小丫頭接戰接得可痛快:“行的行的,這事咱就這樣說定了,媽媽和奶奶,還有我哥哥都是見證人。”說完了就去拉自家哥哥下樓玩玩具去。等人一出去賀真也不忍了,拉了梁佩君袖子,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媽,你看看小丫頭這勁兒勁兒的樣像誰?”梁佩君把她手一拍,自己沒忍住笑,像誰,像賀時唄,這是長相全隨了當媽的,性情全隨了當爸的。沈瑤一臉莫名,賀真笑著給她抖賀時十來歲之前的糗事,月月現在這勁兒勁兒的小得瑟樣簡直就是她哥小時候的翻版,她哥那是直到十二三歲到了變聲期,那聲音啞得跟小公鴨似的才消停了,怕給人笑話,日常很少說話,為了遮掩這個開始走起耍酷路線的。沈瑤聽得目瞪口呆,她就說,她小時候可沒這麼飄的,頭幾天還想著問婆婆來著,忙起來倒給忘了,敢情閨女這性情還真有源頭啊。把月月現在這二呼呼的小模樣套到翻版小賀時身上,沈瑤越想越覺得喜感,直到賀時晚上下班回了家,夫妻倆個回屋裡準備睡了,沈瑤還趴在賀時身上盯著他的臉看得自己一個人直樂。把賀時看得莫名,左想右想,問:“這麼喜歡我?光看著心情就這麼好?”沈瑤更樂了,這臭屁的樣兒,二十多歲也沒變呀,嗯,在外頭是沉穩了,夫妻倆私底下相處的時候哪找得出什麼沉穩勁兒,她趴在賀時懷裡笑得歡,賀時卻是美人在懷,心思浮動起來了,春宵苦短,還是不浪費在聊天上了。轉眼就是九月一號,在賀家來說這可真是個大日子,賀真上大學,沈瑤上崗B大,倆小蘿卜頭第一天上保育院。賀真和沈瑤兩個都是成年人了,身上可沒有倆小蘿卜頭的主角光環,在老賀家,這倆妥妥的主角,就是每天一個早就出門往T縣趕的賀時,今兒也先把工作撇到了一邊,頭一天就跟辦公室打過招呼今天會到得略遲一些。為了送兒子和閨女去保育院,哪怕未來十年甚至十幾年,這倆小蘿卜頭大多數時間都得在學校度過,可人生中第一次背上書包上學,意義不一樣,他當爸爸的怎麼能在這種時候缺席,和沈瑤早商量好了的,夫妻倆一起送孩子去上學。不過,和他倆一個想法的,賀安民是,梁佩君是,就是賀真這個當姑姑的也湊熱鬨,笑著說要去看看她們家小月月要怎麼驚豔全保育院。所以,臨到出發的時候,賀安民那輛車上坐得那叫一個滿滿當當,背著書包的倆小隻就隻能坐在大人腿上了。等到了紅太陽保育院門口,小石頭瞧著其它小朋友,或一個家長,或兩個家長牽著,再看看自己和妹妹,全家總動員……陣容太龐大了,龐大得他覺得不好意思,轉念想一想,他和妹妹是兩個人,分一分的話,妹妹三個他兩個,嗯,這樣也不出奇的吧,這樣想著,臉上神色就坦然了許多。小月月就不一樣了,這雙胞胎兄妹倆,除了在同一個媽肚子裡住了九個月,再是沒有一點兒相像的地方了,小石頭覺得不自在呢,小月月覺得可威風了。家長來得多說明什麼,說明她可愛招人疼呀,這多風光的事啊,側麵證明了她多優秀了,妥妥的全保育院最招人喜歡的丫丫非她莫屬。嗯,不懂非她莫屬這詞兒,也不妨礙她自信兩米八。一行人進了保育院,老師見慣了頭一回送孩子上學的家長,可看見賀家這陣仗也還是愣了愣。等把兩孩子一左一右牽過來,相互介紹過之後,先是誇了一通石頭和月月長得真漂亮,尤其是這小兄妹倆的衣裳,就是紅太陽保育院讀書的孩子家裡條件都極好,老師也沒看過打扮得這麼精致的小朋友,小軍裝見得多,這樣兒的真沒見過。小月月半點兒不怕生,知道人家誇她得說謝謝,說完謝謝就跟老師安利起她的衣服來,著重誇她媽媽多厲害,還有她也開始學習刺繡了,將來也能成為像她媽媽那樣厲害的人,健談得不行。保育院老師最喜歡這樣的孩子,這孩子最好帶,要是大人一放開手就嚎啕大哭的那才頭痛呢,笑著和小丫頭聊了好一會兒,然後跟梁佩君幾人道:“這兩孩子性格都開朗,在保育院應該能適應得很好的,你們放心就是。”又叮囑說孩子第一天上課,為了能讓她們更快的適應這種轉變,希望家長不要在學校逗留,因為孩子不看到家長好些,有的孩子看到家長會哭鬨得更厲害的。說完告訴什麼時間點接孩子,讓石頭和月月倆人跟家裡爺爺奶奶爸爸媽媽說再見,一手一個牽進教室裡去了。老師是說讓放心,大人哪裡真就能放心回去,教室外的走廊上都是悄悄蹲在窗根下往裡偷偷瞧孩子的。賀家這五個也一樣,你說賀安民平時多嚴肅一人,妥妥一老乾部形象吧,梁女士從前多講究?這會兒跟彆的爺爺奶奶沒兩樣,都在那才一米來高的窗戶底下蹲著偷看家裡兩個小乖孫。沈瑤和賀時賀真對視一眼,三個人也溜了過去,各自找了有利地形往裡頭看。教室裡已經到的孩子約莫二十個,大都轉著頭看窗戶試圖找家長,月月和石頭兄妹倆坐了同桌,正跟前邊回過頭來的兩個小男孩聊天,倒是完全沒惦記自家爺爺奶奶和爸媽。兩人後排有個小姑娘,約莫是頭一天上學太緊張,給老師領進教室裡安排了座位後,站在自己座位上緊張得不行,坐都不肯坐下去,扁著張嘴含著一包眼淚,看著窗戶和教室門口的方向一直找自己家裡人。左看右看沒看到,已經是要哭不敢哭的樣子了,這時候沒有觸發點還好,偏生那孩子的媽媽沒走,跟賀家五口一樣,也是蹲窗根兒的一員,探著頭往裡偷瞧自家娃兒的時候,恰好就跟自己閨女對上了眼。這一下可好,小姑娘簡直是一下子就找到了組織,哇一聲就哭了起來,聲音又尖又響亮,一邊哭還一邊捶桌頓足,整個教室都是她響亮的哭聲。教室裡的小朋友傻了眼,教室外的家長都哭笑不得,她這一哭,教室裡很快有孩子也跟著哭了起來。石頭和月月也不跟前桌的聊天了,兄妹倆轉頭去看,很不理解這麼好玩的地方這小同學哭什麼呀,月月瞧瞧那姑娘,雖然哭紅了眼,可長得唇紅齒白的,特彆漂亮,就比她差一點點而已。她向來對長得好的人就特彆優待,一看小姑娘這顏值吧,轉身就翻開自己小書包掏出兩塊巧克力遞給那小姑娘:“妹妹不哭啊,我請你吃好吃的呀。”賀時和沈瑤看得都暗笑不己,沈瑤低聲道:“媽早上給她放了三塊巧克力,她還挺大方,直接拿兩塊去哄同學去了。”這小丫頭就是生在福窩裡的,壓根兒沒體會過飯都吃不飽是什麼滋味,所以對小夥伴也大方得很,不過沈瑤倒是樂於見得這樣的,女孩子還是富養為好,小丫頭這性情她覺得就挺好的。教室裡孩子這樣哭起來,老師就出來趕人了,讓都配合一下老師工作。賀家人這才離了保育院,賀安民和賀時分頭上班去了,沈瑤和賀真結伴去的B大,獨留了梁佩君一個人回家去了。天天不離視線的孩子要上學了,不適應的不止是孩子,大人也是一樣的,這其中最不適應的當屬梁佩君了,這兩孩子從出生起就是她親手帶的,除了頭兩年晚上跟沈瑤睡,其它時候她是片刻也沒離過。家裡其他幾個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還好說,她這專職帶孩子的,乍一閒下來通身都不自在,一會兒想著孩子在保育院半上午沒有點心水果吃會不會餓,一會兒又擔心兄妹倆個會不會跟彆的小朋友處不好……總之,思維特彆發散,各種各樣的擔心,保育院十一點放學,梁佩君十點鐘就切好一飯盒水果拿袋子拎了出發接孩子去了了。到的時候不止她一個人來得早,還有彆的家長也一樣,保育院的大鐵門關著,一群老頭老太太就都守在鐵門外巴巴等著,再聊聊自家孩子。十一點一到,保安開鐵門放人,梁佩君拿出了當年做戰地醫生的戰鬥力,一馬當先衝在了最前頭,接到倆娃的時候,這倆娃兒歡快得不得了,老師一喊他們名字,拎著自己小書包飛一樣往梁佩君懷裡撲。告彆了老師,路上梁佩君問上保育院好玩不好玩,兄妹倆異口同聲說好玩。梁佩君擔心的不適應、不習慣啊,通通不存在,兩小的嘰嘰喳喳跟奶奶說自己早上被老師誇了什麼什麼,又新和誰誰誰做了朋友,興奮得不行。中午吃過飯在家睡了一覺,下午再去保育時兄妹倆也沒什麼不情願的,至傍晚沈瑤回來,聽婆婆說了兩個小家夥的表現很是誇了一回。而後提醒小丫頭,該練刺繡了,不然天黑了再做傷眼睛。彆看小丫頭前幾天興興頭頭的堅持了三天,這一上保育院刺繡就給她拋到了腦後,全然忘了還有這麼一回事了。這會子被媽媽一提醒,小丫頭猶豫了,看看正玩著的玩具,抓起粉紅色的小鋼琴瞧著沈瑤,“媽媽,我今天還沒玩過小鋼琴。”試圖跟沈瑤商量今兒個不練了。沈瑤提醒她:“你是不是忘了和你姑姑的兩年之約了?而且,不管是學什麼都要能夠持之以恒的堅持下去才能有所成就,半小時不久,咱們可以練了刺繡之後再下來接著玩,好不好?”沈瑤看來,當孩子放棄堅持變成一種習慣,以後在其他事情上她也會很容易退避和放棄,重要的倒不是刺繡,而是讓她學會堅持,不做則已,選擇了什麼,就要有始有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