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梅侃懇請他出山請求,正在林延潮意料之中。
但見他站起身似虎很為難般踱步了一陣,然後伸手一按道了句:“現在還不是時候。”
梅侃問道:“不知部堂大人所言的時候指得是什麼?”
林延潮道:“天時,地利,人和也!”
“敢問什麼又是天時,地利,人和?”梅侃一臉虛心的請教。
林延潮沉吟了一會,然後道:“換在官場上句話說,天時就是朝廷上的風向,天下的局勢,地利就是官位的高低,手中的實權,人和就是上下的人望。”
梅侃恍然道:“我有些明白了,孟子有言,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用部堂大人的所言,人望才是最重要的。”
林延潮道:“正是如此,眼下去年的旱災雖已是平定,但太倉存銀無幾,朝廷用度捉襟見肘,內中空虛,必帶來四方不穩。國難思良將,這正是天時在我。”
梅侃點點頭道:“正是如此。”
“但天時不如地利,到何處做官?官位高低,有無實權?一名小卒就算如何懷力挽狂瀾之誌,也難以成事。而我以三品京堂致仕,又在朝中多年,門生故吏鄉黨也算有一些,故而論地利,我擁其半也。”
“最後就是人望,人望就是人心。若無人望,不能上下同心,就算身為樞廷宰相也不能成事,沒有人和,縱有天時,地利又有何用?所以人望若不到,時候就未到。”
梅侃聽林延潮說了這些,很努力地在腦中琢磨。
梅侃回去想了一夜,次日就告彆林延潮匆匆離去了。
林延潮明白自己話裡打的機鋒不算太難,幾乎已到了露骨的份上,想必梅侃已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於是他就不再理會,用心於書院的事上。
近來鼇峰書院還辦還算不錯。
總體上還是側重以科舉為重,但是純以科舉為重卻不足以培養學生的視野,格局,故而書院每半個月都會辦一場講會。
講會是事先設正反命題,然後以學生辯論為主,然後由幾位院長,講師定高下。
這就相當於一個辯論賽。
至於辯論賽的命題,當然是書院出的,第一次講會出的命題是作學問是當形而上學,還是當形而下學。
題目林延潮親自擬的,也有他的深意在其中。
形而上學,一直是理學的主張,也就是道在器先,從二程到朱熹,這一學說發揚光大。
至於事功學派,則提倡道在器中,後來林延潮提出了實踐出真知。
而心學就是王陽明提出的,生而知之,學而知之,困而知之。
生而知之,一萬個人中不過一二可以達到這樣境界,即不通過實踐而得出理論,但大部分人沒有這個資質,都是學而知之,甚至困而知之。
這個觀點林延潮是讚成的,要知道理學的錯誤,在於大部分人都覺得理論先於實踐,而忽視了實踐的作用(本章未完,請翻頁)
www.biqu70.cc。m.biqu7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