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很久,一直到第二日天明,方才止了。
雨水啪嗒啪嗒地打在船篷上,林延潮又是一個認床的人,加上心思重重所以一夜睡得不好,還未天明是醒了,怎麼睡也是睡不著了。
林延潮索性也不睡了,睜開眼睛,用手枕著頭,看著頭頂船蓬。這船篷是用竹片編成的,中間夾著竹箬,屬於典型的篷船。
因為昨夜下了大雨,為了防得船艙進水,船家將可活動伸縮的明瓦蓬撐起,待沒雨了又將明瓦蓬收了起來。
林延潮幾乎都將船篷盯出花來,而耳邊是艄公一下一下的搖櫓聲。
林延潮用手推了推篷窗,星光照入船艙裡,林延潮眨了眨眼睛,不過遠處的天邊已是有幾分泛白。
不久船篷外傳來一陣悉悉索索之聲,那是船娘拿著鐵皮桶蹲在船邊瀝水,準備升火燒湯。
林延潮索性撐著身子,看運河左右的景色,運河上水流平緩,船在河裡靜靜地行著。
林延潮乘得是自家雇來的三明瓦白篷。
白篷船是用桐油清漆的,如此夜間在黑漆漆的水麵上易識彆,所以常用來作夜航船,也是渡船。林延潮雇白蓬船隻是要晝夜兼行,快一些回家。
眼下天色逐漸亮了,運河上也是有了喧鬨聲,河麵的烏蓬船也是多了起來。
烏篷船一般行在河央,不於白篷船同行。因為烏蓬船一般都是私船,作得是明瓦大船。有錢人家建三明瓦,四明瓦,五明瓦也是等閒,甚至還有六明瓦的,船大自然行在河中。
在明末繁華的江南,蘇杭的富紳以船代步,出行都是乘烏篷船,彼此也是借著船隻相互攀比,儘顯平日的奢靡。當然林延潮也不是沒錢雇一艘好的蓬船代步,不過他行事低調,自是不願雇傭大船,引人側目。
所以林延潮的三明瓦白蓬船隻有三道船篷,後篷是船家住,以及燒火的地方,淺淺等女眷睡在中艙,至於林延潮等則是住在前艙。
三瓦船無疑就小了許多了,人站在船艙裡是直不了身的,不過林淺淺倒是覺得還好,昨天他與幾位丫鬟,在狹隘的船艙裡可是打了半天的馬吊。
不久船娘就將早飯端來,普普通通的鹹魚就稀飯。
船娘與船夫撐這夫妻船幾十年了。
船娘一臉抱歉地與林延潮道:“老爺,船上沒什麼吃,請原諒則個。”
林延潮笑了笑,端起碗筷大口地扒了稀飯道:“我也是苦人家出身,比這吃得更差也有過,無妨的。”
船娘當下喜著道:“謝過老爺。”
船夫則是道:“老爺,還有三十裡水路就到了水秋驛,咱們可以趕得上吃個晚飯,那定是頓好的。”
船夫邊搖櫓邊與林延潮說道。
“可以。”林延潮答了一句,又開始扒飯,一碗鹹魚稀飯也是吃得格外香甜。
林延潮從通州行船行了一夜水路,就到了下一個水路驛。
到了水(本章未完,請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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