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船至通州最後一段路,即是惠通河。
惠通河也稱為裡漕,乃是元時郭守敬開挖的,但這一段河也是最難走的,經常枯水,每到枯水時非雇傭纖夫拉船不可,如遮洋船這等五百料大船,一艘船非幾十名纖夫不可。
故而過這一段河也不容易,漕船要自己找纖夫,兩個字不行,一定要雇傭當地纖夫方可。
這些纖夫都是有‘堂口’的,平日都好勇鬥狠,要過運河非他們不行,若是漕船請外人拉纖,會被他們打跑,屬於本地壟斷行業,故而這些纖夫坐地起價是少不了的。
不少漕船逼於無奈,都不得不請了纖夫,楚大江舍不得這錢,還是決定帶著自己的運兵拉纖過河。
林延潮見漕船下,楚大江與他的運兵們一並下船在船邊拉纖。
上百運兵,在火辣辣的太陽下,揮汗如雨拉拽著千斤重的漕船,一步一步地在運河上拖行。不少運兵咬著牙,背上身上被繩索都拉出了一道道血痕來。
一旁的幾十名運河纖夫坐在壩上,雙手籠在袖子裡嘴裡挖苦道:“弟兄們,前麵還有幾裡路呢,你們這樣到什麼時候,讓雇咱們幫你得了,不久費點錢嗎?”
楚大江和他的運兵咬著牙不理會。
一旁的纖夫繼續道:“當兵的,彆被那些當官的騙了,他要把雇纖夫的錢省下來,自己好入京城逛窯子呢。”
眾纖夫你一言。我一言就是要打擊運兵拉纖的信心。
林延潮身旁展明哼了一聲,當下跳下船幫忙拉纖。
楚大江見展明幫忙,連忙道:“這展兄弟,使不得。”
展進二話不說。埋頭拉纖。
過了一陣,陳濟川笑了笑道:“展兄弟一身蠻力,可頂得過兩三個大漢吧,我與他比比。”
於是他也下了船,加入了拉纖的運兵之中。
林延潮見了心想,就當作是收買人心吧。
於是他也脫去長衫下船去。這下楚大江不乾了,他道:“林解元,你是斯文人啊,怎麼可以作這等事。”
林延潮不顧楚大江,將繩子背在身上道:“都是一條船上的,什麼解元不解元的。過了這條河,我趕著進京呢,你可彆看不起我讀書人氣力不夠啊!”
楚大江含淚道:“林解元,這怎麼使得。”
林延潮笑了笑,對身後的高聲道:“弟兄們加把勁啊!”
“加把勁啊!”眾運兵一並呼應。
眾人都是忙得脫力,但總算是駛過了這淺灘,通州的碼頭就在眼前。
林延潮三人見到了目的地都是十分高興。不過他轉過頭見楚大江臉上卻沒有多少喜色。
“楚把總為何苦著臉?到了通州將漕糧交送至倉場,你就完事了。”
楚大江搖了搖頭沒說話,一旁的綱司道:“解元郎,有所不知,糧不是送進倉場就完了,我們需去倉院投文,按常例每船要十兩銀子,這錢我們不能親自給要托保家。保家(本章未完,請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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